一座城市的格調往往是在夜幕降臨後才會真切地顯現出來，華燈初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的熱鬧，卻沉澱了白日裏的喧囂，霓燈闌虹，演繹出另一種迷離的味道。
纖細的手在化妝鏡前忙個不停，雖然台麵上的東西很混亂，卻不妨礙曲淨有步驟地上妝。打底、畫眉、眼線、唇線、口紅、睫毛……旁人看來異常繁瑣的過程，曲淨已經熟練到十五分鍾就可以完成全套了。
皮膚白皙，瓜子臉蛋，鳳眼豐唇，再加上眼角那顆若隱若現的淚痣，鏡子裏映著的是一張標準的狐狸精皮相。
金橘光著腳蹲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尋找寫文的靈感，偶爾抽空回頭膜拜閨蜜兼同居人。
“曲騷騷，我真心覺得這個世界上其他的二奶、小三兒統統都弱爆了，你才是職業的。”
曲淨在眼尾處用深棕色的眼線筆勾勒出上揚的線條，使得原本就有些迷蒙的眼睛此時變得更加魅惑。
“女人的世界你不懂。”
“爾等俗物！姑娘內心的柔軟即使外表多硬漢都無法遮掩，你要學會透過表麵看本質！”說著金橘還不自覺挺了挺胸。
曲淨前後打量了下金橘。
“我覺得你還是先把那兩塊胸肌揉軟了吧。”
“靠——”
沒來得及反擊，金橘含恨瞪著曲淨踏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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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其實是很舒適涼快的，可惜曲淨無心留戀這種安逸。
確定所有的裝扮都很完美，曲淨調整好嘴角的弧度，露出最職業的笑容。眼底映著不斷閃爍變換顏色的霓虹燈光，搖曳生姿地走進在S市名聲數一數二的夜總會——金色年華。
曲淨對金色年華的熟悉程度相當於第二個工作單位，對於金色年華的包廂分布，她比在這裏工作過三個月的服務生都熟。
來到317豪華包，曲淨先示意性地敲了敲門，隨後推門而入。偌大的包廂內，煙霧繚繞，推杯換盞。新進公司的張豔正在唱歌，清亮的嗓音顯現出小姑娘涉世未深的單純，偶爾能聽出一些娃娃音。
“說人人到，曲淨，快坐到趙總身邊。”大聲吆喝的是海宣的客戶經理何升明，瘦小的身軀甚至架不起合身的西裝，打理過頭的發型很生硬，一副黑框文藝眼鏡藏不住鏡片背後的圓滑刁鑽。圓滑是對客戶，刁鑽則針對下屬。
公關交際是何升明在海宣的立足根本，在他手底下簽過不少讓人眼紅的大單子。有他在，不但老客戶的流失率降低了，還有許多新客戶簽下了長久合作的合同。比如這次與上璟的合作就屬於二次合作，涉及六位數的投資，何升明自然不敢怠慢。單從這次公關還叫上了蔣曉琳就可以看出他多緊張這次的合作。
算上曲淨，包廂裏共有五女四男，留下了許多闊綽的空間。
曲淨依言坐到了何升明口中的“趙總”旁邊。說是“趙總”，其實趙誌仁的真正職位是上璟業務拓展部的主任，剛開始聽到何升明稱呼自己為趙總時，趙誌仁還推脫地表示了幾下“不敢當”，不過幾杯黃湯下肚後，就擺出了一副“這次的合作，有什麼事我全權做主了！”的派頭來。
曲淨見多了這些被吹捧幾下就找不到北的無腦主管，她的工作就是讓這些無腦的男人盡速簽下合約，然後功成身退。
曲淨如同小鳥般依偎在趙誌仁的左手邊，時不時給他敬酒，順便附和何升明有關合約的對白。
在趙誌仁的另一側是端正坐著的蔣曉琳。米白色蕾絲花邊的雪紡裙，直發披肩，精致的五官配合淡淡的彩妝，雖然話語不多，卻無疑是在這個包廂中最惹眼的一個。她的恬靜優雅與曲淨的千嬌百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隔著中間醉態畢露的男人，兩種氣質，互不相容。
“趙總的酒量真好，再喝一杯嘛。”曲淨靠著趙誌仁，將酒杯遞到男人的嘴邊，輕聲撒嬌。
“好好好。”男人趁機包覆住曲淨執杯的手，細膩的手感讓他忍不住多摩挲了幾下。“美女倒的酒果然更香，女人香！”說著一張大臉就朝著曲淨貼過去。
迅速躲過趙誌仁欲親上來的血盆大口，曲淨努力維持著臉上諂媚的笑容讓嘴角不要抽動。
包廂裏活躍的氣氛因為這個插曲稍稍有些僵硬，公關的拒絕太過明顯，讓趙誌仁在臉麵上難免有些過不去。何升明看在眼裏，暗自瞪了曲淨一記，不等趙誌仁發作，給了蔣曉琳一個眼色。
蔣曉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雖然遭到了白眼，曲淨仍是笑容滿麵，一派天下太平。不用她陪酒，更樂得輕鬆。要不是工作確實難找，她也不會扒著海宣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