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萬籟俱靜,大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幾點昏黃的路燈佇立在街邊,整個城市都靜默了下來。往常的這個時候,曲淨早就不知道做了幾個夢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別人的地盤上和主人大眼瞪小眼。
宿醉的不適感加上近距離麵對唐輕堯的緊張感,讓曲淨的胃裏一陣痙攣。可是仔細想想,憑什麼緊張的人是她,想縮起頭來當縮頭烏龜的人也是她?她隻是不過是想斬斷過去和現在的瓜葛,快刀斬亂麻,這是她能想到的對兩個人最好的處理方式。
曲淨揚起頭,挺直了腰,她從不在人前示弱,特別是在他麵前。
“唐總經理,再幾個小時以後我還要上班,你也有工作要去完成,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在這裏跟我一個小職員浪費時間。很多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彼此當做回憶,沒事的時候拿出來跟朋友閑磕牙聊天,當個下酒菜,笑笑也就算了吧。”
她每說一句,唐輕堯的眉宇就蹙擰一分,等她說完最後一句話,唐輕堯的眉頭已經打了好幾個結,解都解不開。
他眯著眸,邁開長腿,傾身靠近曲淨。曲淨不自覺地向後退,與他保持一步的安全範圍。她的這個舉動,讓唐輕堯不怒反笑。
“你剛剛說,過去的事情,笑笑就算了?”
“是。”曲淨回複得幹淨利落,絲毫不認為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妥。
“好,既然你說算了,那就算了吧。”唐輕堯嘴角帶著笑意,眼睛裏卻平靜無波。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皮笑肉不笑”的最佳詮釋了。
說服唐輕堯的過程順利得叫曲淨有些訝異。不過這樣也好,即使以後再見麵,也可以當對方是路人了吧。這種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曲淨盯著唐輕堯的眼睛,輕聲對他說道:“唐總經理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再見。”
點頭告別,再得體的轉身,指尖還沒有碰到門把手,就聽見唐輕堯回房的腳步,以及他剛剛未說明確的話。
“那我就不送了,麻煩曲小姐順便轉達何經理一句話,上璟的選擇不是隻有海宣一家。”
這種雲淡風輕的口吻,吐出的話卻具有絕對的威脅。
曲淨猛地回頭,“唐輕堯,你這是公私不分!”
“從帶你回來開始,我就已經公私不分了。”男人的聲音從房內傳出,看不見表情也聽不出語氣。
懶得再跟他繞圈圈,借著剩餘的一點酒勁,曲淨踢掉腳上的高跟鞋,三步並兩步奔進了唐輕堯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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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輕堯正悠閑地坐在床上,單手撐在背後,整個人自在且放鬆,看到曲淨自個兒跑進來時,眼底染上笑意。
他安逸的樣子,更讓她氣結。“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不知道。”唐輕堯擺正身子,實話實說。
“什麼叫不知道,你在耍我嗎?”曲淨克製著雙手往他白淨的脖子狠命掐的衝動。
“我沒要耍你。”
“這樣還不算耍我?是,我承認,我是栽到過你的手裏無法自拔,但是原諒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事,眼睛睜得不夠大,識人不清。現在你是高高在上的上璟總經理,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公關部小職員,你又何必找我的麻煩。”
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在今晚一度被拿出來陳屍示眾,那些傻了吧唧,又哭又笑的過往一股腦兒全翻了出來,一幕幕爭先恐後地回放。
曲淨努力控製住那些情緒,她不想把傷口撕扯開再灑一遍鹽。“很多事我不想跟你計較,也沒那個資格跟你計較了。你既然結婚了,就好好做個模範丈夫,麻煩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可以嗎?”
她的控訴,引來他深沉的目光。唐輕堯緊鎖住她的視線,讓她無處可逃。
“我沒有耍你,也沒有結婚。很多東西,都是為了避免麻煩才傳出去的。”
“是了,您沒有結婚,但是那跟我有半毛錢關係。”曲淨自動忽略說這話時,心頭感到淡淡的輕鬆。
唐輕堯冷不防地伸手拽拉曲淨,毫無防備的她跌坐在床上。
“你幹什麼?”曲淨甩手掙紮。
唐輕堯的手掌扣著她纖細的手腕,不至於抓疼她,可是也掙不開。直到男女力量的懸殊差異終於讓曲淨認了命,她才乖順地坐在他的身旁,任他抓著她的手。
“那時候,為什麼不告而別?”不用點名時間事件,兩個人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她輕嗤,“事情過了那麼久,還有報備的必要麼。”
“有。”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樣或許就可以真的放開她的手,對過去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