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都想錯了?
——他們都想著,新即位的這位天子已經十八歲,已經行過冠禮了,大將軍既然選了他為帝,自然是不願攬權……
——很顯然……
——他們想錯了……
——雖然……這位天子……的確是……
想清楚之後,謁者令也就鎮定了。
——不就是仍然跟大行皇帝在世時一樣嗎?
——做起來又不難!
深吸了一口氣,謁者令才直起身,鎮定了一下,便起身離開了。
走了一會兒,謁者令便見遠處有一人匆匆而來,等對方走近了,他才看清對方的衣飾——看著是霍光的屬吏。
——是之前去傳掖庭令的人嗎?
——但是,掖庭令呢?
謁者令從低頭執禮的那人麵前走過,心中暗暗揣測,掖庭令為何遲遲沒有露麵……
掖庭令的確沒有能夠來見霍光。
“掖庭令在椒房殿?”
霍光十分奇怪地問之前去傳話的屬吏。
屬吏點了點頭,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掖庭丞雲,中宮震怒……”
霍光愕然。
——他的外孫女震怒?
——這可是比他自己震怒更讓人驚訝的事情……
“……故召掖庭令問責……”屬吏咽了咽唾沫。
霍光的神色一冷,卻也沒有什麼怒意,歎息著問了一聲:“可知為何?”
——掖庭丞未必敢將禁中、後宮的事情說出來。
屬吏果然搖了搖頭。
霍光揮手讓人退下,沉吟了一會兒,才隨手指了堂上的一人:“讓山去問一問。”
——這說的是指霍山。
被指的那人立刻應唯退下。
霍山是奉車都尉、侍中,自然是可以出入禁中,而且,喪服未除,他也沒有什麼值宿的安排。因此,聽到侍從的傳話,霍山立刻就往椒房殿去了。
還沒進椒房殿前兩出闕,霍山便聽到笞聲,他頓時變了臉色,連忙疾步而入,待走近了,就見椒房殿的高台之下,十幾個官奴正被捆著,受笞刑。
隻看那些行刑的小吏根本沒有讀數,霍山就知道,這是不死不休的刑罰。
“怎麼回事?”霍山對上前行禮的內謁者仆射,皺眉問道:“奴婢有過,付諸有司,何必殿前見血?”
內謁者仆射為難地搖了搖頭,又不好解釋,左右看了看,才指了指一處。
“何物?”霍山奇怪地問宦者仆射。
——一團灰燼而已……
“鼓。”內謁者仆射低聲回答,同時領著霍山登階,才低聲道:“皆昌邑官奴……在禁中敖戲……作鼓……”
霍山目瞪口呆,腳直接就停了下來。
“大行今日方下……”霍山不敢置信地看向內謁者令。
——昌邑諸官陸續抵京,其中從官騶宰官奴二百餘人皆入宮……
——這些,霍山當然知道。
——他也知道,這位新帝極愛玩。
——但是……
——大行皇帝今天才安葬啊……
——這位皇帝……是不是……
……
——昏頭了?!
霍山怔怔地看著內謁者仆身,隻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亂了。
偏偏內謁者仆射不知道,還補充了一句:“上每日皆與諸奴戲,今日方還即至前殿作樂,諸奴亦持鼓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