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成功了,他們也不得不承受新君的戒備!
——隻可惜,霍光不在乎!
……
——不在乎……
張安世不禁一驚。他本就心思機敏,隻是從未往此事上多想,但是,隻要把霍光的種種行為放在一起,根本不必多想,對霍光的心思就一目了然了。他不由地屏息了。
——也許……狂的不是劉賀……
“……子孺?”霍光本來正要回答張安世的問題,也算是商議接下來的計劃。隻是,他剛要開口,就見張安世神色數變,明顯是出神了,霍光不由訝然,隨即失笑,搖頭輕喚張安世的字。
“大將軍。”張安世立刻回神,低頭應答。
霍光並沒有與張安世計較的意思,輕笑著道:“我唯恐上言行謹慎。”
霍光的目的很明確,因此,無論劉賀行事如何張狂無度,他都無所謂。
——事實上,無論是誰,都永遠是做得越多,錯得越多。
——隻要劉賀有作為,就不怕挑不出錯來。
霍光最怕的是劉賀兢兢業業,垂拱而治。
——總不能說繼承昌邑王爵位十三年的劉賀血統不正吧……
——幸好,劉賀還真不是那樣謹慎的人。
——即使昌邑諸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誡,劉賀仍然不願意委屈自己。
——也是,過去十三年,他也不是多麼循規蹈矩的王,如今,身為天子,又如何能不想隨心所欲呢?
——尤其是昌邑官屬已經陸續抵京了……
張安世並不似霍光一樣樂觀:“大將軍,上若盡易宮禁之官……”
——隻是據他所知,劉賀就不止一次跟昌邑諸臣許諾過公卿以及中官之位了。
——畢竟也是自小就由於師傅教養的王子,又做了十三年的諸侯王,劉賀再喜歡玩樂,對官製、政務也並非完全陌生。
霍光挑眉,隨即冷笑:“自是更好。”
張安世不由皺眉。
“總要忍無可忍才好。”霍光輕聲道。
張安世抬手揉了揉眉心,終是忍不住問霍光:“大將軍欲盡承惡名?”
——霍光這是要將錯全推到劉賀身上,又何嚐不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擔到了自己身上?
——這樣的權臣名聲……對為人臣者……從來不是好事!
——自然也就隻能是惡名!
霍光一怔,剛要回答,就聽殿外傳來杜延年明顯焦急的聲音:“大將軍,臣有急務須奏。”
霍光與張安世都是一驚,竟同時按幾而起,直接走到殿外。
杜延年就在殿門外,見霍光出來,也不多說,直接長跪,雙手奏上一塊牘板。
——尺一板!
霍光與張安世一眼就認出那是天子詔書才能的牘板,兩人心中再次猛然一驚。霍光伸手抓過牘板,凝神細看。
張安世沒有湊過去,而是看向正在起身的杜延年。周圍都是霍光的親信,杜延年也沒有避諱,低聲道:“上詔以昌邑相安樂為衛尉。”
張安世頓時覺得心跳停了一下,連忙看向霍光,卻見霍光抬手就將那塊尺一板擲出。
“狂悖!”霍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並不高,張安世與杜延年卻不由顫栗,立刻肅手低頭,不敢多動一下,其它人更是跪了一地,沒有一個人敢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