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地處宮中東南角最高的一座天然山頂上,是整座皇宮中最高的觀景點。
說是樓,不如說是個亭子,隻是不同於亭子的是,摘星樓分了一二兩層,上層是座四麵通風的亭子,約十來個方,小而雅致,圓柱石欄,四角飛簷。
下層門扉緊閉,有牆有窗,看著就是一間普通的房舍。
如今他們站在上層,四處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憑山而建,摘星樓洗退了宮廷建築的浮華氣息,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以為仙子一樣,站在山巔,俯瞰大地。
四周可見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
俯而視之,整座沉睡中的皇宮,影影綽綽,撲朔迷離,猶如一個技藝絕群的剪紙大師,信手剪出的張張剪影,精致美極。
抬頭看向遠方天際,太陽離開了地平線,紅彤彤的仿佛是一塊光焰奪目的瑪瑙盤,緩緩地向上移動。紅日周圍,霞光盡染無餘。那輕舒漫卷的雲朵,好似身著紅裝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日出了,趕的時間正好,若是她真的自己慢悠悠的走上來,就錯過了日出的時間了。
“你是來看日出的吧?”美好的精致中,忽然傳來了一個帶著爽朗笑意的聲音。
月琉璃這才想起來,是誰帶她上來的。
眼睛盯著那紅彤彤的天際目不轉睛,她頭也不測的回道:“嗯。”
“這裏的日出還不是最美的,你向看更美的日出嗎?”
“嗯?”她終於給了多一點的反應,側身看著他。
隻感覺他的手臂,又一次攬上了她的腰肢,足下輕輕一點,再度施展輕功,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她已經不再驚慌失措,雙手自然而然的攀附上他的肩膀,任由他帶自己去陌生的地方,她心裏是安著的,因為她知道,有著那樣笑容的男人,絕對不會是個壞人,更何況她已經了解了他的身份,是皇上的護法不是嗎?
他帶著她飛了一段兒,最後停在了一顆巨大的洋槐樹頂,第一次在樹上看日出,那種感覺,真不是用一兩句話就能形容出來,就好像漫步在雲端,又好像在彩虹上行走,有一種與世隔絕到達了仙境的感覺,以至於她傻愣愣了半天,直到他伸手指向那遠方的天際,開口說了一句“這才是最好的觀日之地”,她才反應過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有些驚呆了,方才在摘星樓看到的日出如果隻是美麗,在這裏看到的日出那就叫做瑰麗了,剛才已經竄出了地平線的旭日,如今小半露了出來,輝映著朝霞,賽似剛從高爐裏傾瀉出來的鋼水,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張開眼睛直視。
隻是片刻之後,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
那時恰好有一股勁的山風吹來,雲煙四散,峰壑鬆石,在彩色的雲海中時隱時現,瞬息萬變,猶如織錦上麵的裝飾圖案,每幅都換一個樣式。
這樣壯觀美麗的精致,就算是她去黃山看到的日出,也不可與之比擬,沒想到,這樣一個無趣的皇宮之中,進入那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地方,她高興起來,臉上露出孩童般純真的笑容,由衷的讚道:“好美。”
“嗯,好美。”
你站在樹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邊上看你。日出驚豔了你的眼眸,你驚豔了別人的夢。
這句話用在如今的兩人身上,再是貼切不過,月琉璃不會發現,在她看著日出的時候,一雙深黑的眼睛,帶著溫柔的笑意,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側臉上,當日出的霞光繽紛四射,燃亮了整座天空的時候,那陽光也照在她絨毛細膩的臉上,透過她晶瑩剔透的肌膚,折射了一道道柔光進男人的眼睛。
她說好美,美的是那日出天色。
他的好美,則是美的眼前人。
拓跋炎不是沒有見過女人,更不是沒有見過漂亮女人,但是眼前這樣的景象,卻還是俘虜了他的心,這個女人,真的是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賢妃身邊的宮女嗎?賢妃為人如斯,她身旁的宮女,盡是如此脫俗仙物,這叫他不敢相信,不由的開了口問道:“你叫個什麼?”
“嗯?”月琉璃專心看著日出,沒挺清楚他在問什麼。
她重複一句:“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