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鴻都門學(1 / 2)

餘生出了太史令府,徑直地往客棧走去,大街上,販夫賣力的吆喝,滿目琳琅的商品,都沒有引起餘生的好奇,對他來說,時間才是最緊要的,至於那些奇技淫巧、珍饈美味,都隻是人生的點綴,而非主題。

現在,餘生的人生主題,是求生,花時間去玩弄些什麼人生點綴,太奢侈!

餘生回到客棧房間,便開始思索明日如何去拜見儒家碩儒轅固生,轅固生是如今儒家輩分最高的一人,早已年過百歲,此人曆來不涉朝政,甘於教學,聽過其闡釋教義的儒生遍布世界,且當今天子也是從他的教鞭下走出來的。

隻是自天子登基後,轅固生再未開堂教學,而是隱居鴻都門學後院,確實有不收弟子之勢,這些年,也未曾聽聞哪位儒家學士是出自轅固生門下。

當今大唐的顯學是儒學,國教尊崇的是道學,還有法家、兵家、墨家、陰陽家等大小幾十個學派廣布朝堂江湖,曆代的大唐帝王雖或多或少會偏及一家之學,大力扶持,但即便是獨尊某學,也不會罷黜百家,可以說,大唐皇朝所采取的學派製衡、擇優而取的帝王之術已臻爐火純青的地步。

為鼓勵百家爭鳴,大唐朝立太學,開科舉,廣設明經、明法、明兵、天文、醫藥等幾十個科目。儒家因太學駁雜,便於長安鴻都門立鴻都門學,獨授儒家教義。當今聖上登基後,朝堂之上出自鴻都門學的王公大臣增數不少,如今鴻都門學已隱隱有與太學相抗衡之勢。

轅固生年老退居後,鴻都門學由其三位師侄執掌,公孫弘為長,忝為儒家宗主,居次者是主父詰和百裏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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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時起,餘生習慣性地做一個時辰的吐納靜思,吐納是道家嚐試與萬物玄尊溝通的法門,師父曾告訴他,道家經籍中雖未詳細記載過如何開啟天囪,但道家一應修煉法門皆是自吐納而生。而靜思恰是儒家涵養浩然之氣的法門所在,浩然之氣是剛正之氣,對餘生病弱的體質有穩固之效。

吐納靜思後,餘生又默誦了儒、道兩家的教義——《易藏》和《道藏》,兩本藏集不過萬字,卻是先哲思想的精華所在,其博大精深不僅誕生儒、道兩個偉大的學派,而且也是兩家修煉法門的總綱,餘生每一次細讀默念,都有不一樣的感覺,或對過去的理解推翻重來,或又有新的理念發現,回味無窮。

作為當代顯學的傳授宗地,長安鴻都門自是門庭若市、絡繹於途,或為儒家學士走談經學,或為走卒凡夫挑擔吆喝,當然也不乏遠來求學的寒門學子,正要上山求見當世大儒。

餘生來到長安鴻都門,也被人群擠得雙眉緊蹙,甚是不喜,好不容易才看到鴻都門學的四字匾額,卻見匾額之下排著百人左右的隊伍,一番苦等,難以避免。

前方不少寒門學子垂頭喪氣的離去,他們耗盡盤纏,告別老父,好不易來到天下儒學正宗,卻不得其門而入。本以為儒學正宗,定是天下剛正之氣所在,哪知這些個仗勢的監門者,監守自盜,竟然是層層盤剝,真是氣煞眾學子!

其實,若是每年初秋招生,鴻都門學不少大儒會下山察觀眾學子,監門者自然會收斂不少,態度端正。以此傳揚,天下儒家學子都以為鴻都門學有教無類,對求學而來的各學子禮待有加,因此不少寒門學子聞名紛遝而來。但此時,初秋招生的日子已過去月餘,監門者自然是故態複萌。

“什麼,你要求見大儒主父詰?”

餘生聽見監門者語氣不善地質問著他前麵的儒生,那儒生約莫十四,怯怯懦懦,已然被對方氣勢所懾。

“主父詰老師……他……要我今秋來見他,因為路途遙遠,所以……晚了些日子。”

監門者見此儒生軟弱,語氣膽怯,一時也不知真假,但想來主父詰高高在上,自己在鴻都門學守門十多年,也沒見過幾次,懶懶地拒絕道:“這裏求見宋濂、方苞等大儒的不少,但還沒有誰有你這個膽子,一來就要見主父詰大人,那是你能說見就見的嗎?”

此刻,監門者連賄賂都懶得索要,因為這儒生吹牛皮也太不靠譜了,主父詰要他來見,誰信?連忙把那儒生趕走。

餘生,看盡了這幫監門者的狗仗人勢,心中早已不悅,但想到萬象丹,隻得忍氣吞聲,暫且過了這一關。

“我要拜見轅固生前輩。”餘生施禮道。

監門者低頭弄筆,好似沒聽說過此人,語氣無力道:“轅固生,誰啊?”

餘生再次施禮,“我要拜見轅固生前輩。”

監門者腦筋一轉,方才驚覺餘生之言如雷霆貫耳,轅固生,那是老夫子啊!猛地抬頭一看,隻見一身穿道袍、腰間別著一把纏布之劍的瘦弱道士,正給他拘著禮。

“你要拜見轅固生老夫子?”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