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錦離開時,還故作好心的替他們關上了門,靈絮將針灸盒那過來時,看見張楚陽竟裸著上身極其自然地坐在那,靈絮嚇得手上的針盒差點掉到地上,那肌膚如玉,那美得誘人的畫麵,比上次她硬是要他泡藥澡的情景更澎湃,她紅著臉轉身‘你幹嘛脫衣服啊’
張楚陽看著她覺得好笑的說‘難道你可以隔著衣服找準穴位施針嗎,難不成你學醫術將來隻為女人看病,還要標明男子勿進’
道理很對,她明白,其實,她是怕自己再一次那樣丟臉的流鼻血而已
‘絮兒,你知道你為什麼在自己身上紮針就可以幾乎全對,而在別人身上就不行嗎’靈絮故作鎮定的轉過身,思緒淩亂的隻盯著自己手上的針盒不敢看他的身體‘不知道’隻聽張楚陽又說‘你給子錦紮過兩次針,第一次是穴位不準,第二次穴位找準了,可是你把整根針都快紮一半進他的手臂裏’
靈絮連忙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一紮就那麼深’
‘過來’張楚陽眉眼微笑著說
靈絮慢慢移到他身邊將針盒放在他身旁的矮腳桌上,撫了撫紅著的臉,做好心理準備將布裹著的銀針拿出擺好‘現在,紮我的肩井穴’靈絮鼓足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拿起針問‘萬一我紮錯了怎麼辦’
張楚陽悠悠的拿起一旁的書,依舊微笑的說‘自己看著辦吧,施針要走心,如果你對一個病人漠不關心,那你怎樣也不會紮準穴位的’
肩井穴在大椎穴與肩峰連線的中點,靈絮心裏默念著,看著他氣定神閑一副漠不關己的樣子,而她卻是心裏砰砰的亂跳,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緊張,在紮鍾子錦的時候根本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心理,她怕沒有掌握好,像鍾子錦一樣流那麼多血,躊躇了很久,張楚陽不耐煩的仰頭問她‘你在猶豫什麼’
靈絮咬咬唇鼓足勇氣,想了想他先才說的話,找準穴位,緩緩將針紮入,不偏不倚,沒有多用一分力,也沒有少用一分力,精確到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愣了好久後才問‘你看,我是不是沒有錯’
張楚陽眼中也滿是讚賞‘是,沒有錯’靈絮聽後,高興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我紮對了,學了這麼久,我終於紮對了一針’
‘就這樣高興嗎’張楚陽低聲笑道
‘嗯’靈絮不好意思收斂的笑了笑,學了半年之久才會紮第一針,隻有她才會這樣開心吧,要換做別人,早羞愧的無地自容了吧張楚陽看著她說‘現在紮我的至陽穴,大椎穴,曲垣穴,天宗穴’
靈絮點頭,相比先前的緊張,現在覺得輕鬆了很多,四個穴位,紮的和之前一樣沒有一點錯,張楚陽說她隻要將病人當做自己,全心全力的施針,就會沒有一點問題
隻是這樣奇跡的事並沒有在鍾子錦身上得以實現,在她認為自己已經學會紮針後,又在鍾子錦身上試驗了一盤。
靈絮看著鍾子錦將上衣脫了下來,卻無意間發現他的背上有一個青褐色印章一樣的東西,本想問什麼,但想著還是先紮針重要,她聚精會神的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是,事實的最後,當靈絮再為鍾子錦紮針時,依舊是紮進了血管,靈絮想不明白是為什麼,明明自己剛才都紮對了,連張楚陽站在一旁也納悶了,靈絮隻覺得自己針灸這一塊是完全沒有天賦的,甚至可以說是朽木不可雕也。
幾針下來,仍是沒有紮對,鍾子錦臉色越來越不好,靈絮心裏也越來越慌亂她放下針站到一旁,泄氣一般的說‘我放棄了’
鍾子錦穿好衣服,一臉好笑的看著張楚陽‘哎,這叫孺子不可教也’
張楚陽也點頭,表示認同‘這樣也好,少教一樣,我也輕鬆些’
鍾子錦卻在這時突然陰笑的湊近她‘絮兒,你這針雖然紮錯了,可是我似乎看出了一些問題’靈絮一臉不解‘什麼問題’
鍾子錦故作了然於胸的模樣‘你紮自己沒事,那是因為你怕把自己紮傷了,你紮楚陽沒事,因為你怕把他紮傷了,但是你看你把我和翠縷她們紮成什麼樣了,這就證----’靈絮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緊張的轉頭看著張楚陽,她的心裏忽然就亂了
心裏波濤翻湧的,便不再理他們抱著小白跑了出去,卻一下撞上了南嫣,南嫣一臉慌忙,臉色都有些微白,但奇怪的是南嫣沒有像平常那樣咄咄逼人的看著她,而是沒有看她一眼就向裏麵跑了進去,還匆忙將門關上了,靈絮在門口沒有久立便走開了,但心裏卻一直想著南嫣剛才的神態
她望了一下院裏四方的天,眼中淡淡的走進自己屋裏,將小白放在地上,桌上放著製藥的各種用具,靈絮走到桌前,桌上各種毒草有序的擺放著,一個人坐在桌子邊,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這一發呆就過了很多個時辰了
晚上張楚陽突然走了進來,她嚇了一跳,慌忙的來不及收拾桌上的藥草,怔怔的望著他‘你怎麼不敲門’
張楚陽在目光看向她桌子上的東西時,目光瞬間變得寒氣逼人,靈絮心裏雖然有些心虛,但語氣還是慎然的說‘我隻是拿來認藥的而已’
張楚陽眼睛掃了桌上一圈,眼中淩厲一片,姑婆芋、麒麟花、孤挺蘭、黃金葛,這些全是身懷劇毒的毒草,一般人如果稍不注意,沾上一點便會中毒,張楚陽看著她,目光突然變得很深很深‘全是劇毒’
靈絮咂舌,指了指桌子旁的藥箱‘我準備好了所有毒的解藥的’
他的目光一掃那個箱子,轉到她有些害怕的臉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聽他這樣問,靈絮便明白了,他一定是明白了自己那這些劇毒是為了對付楊泰的
‘我是怕,我’靈絮見他臉色極不好,心頭無端的一跳,不知該解釋什麼,說些什麼
‘你是怕我阻止你嗎’張楚陽緩緩走近她,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飄入鼻中,絲絲縷縷的蕩入心間,靈絮無端的害怕起來,她一下後退了兩步,腿跟處撞上了身後的椅子,屋外月色如霜,屋裏卻如靜止了一般,安靜的可怕,靈絮眼中有淺淺的霧氣,聲音微顫的說‘是,我怕你阻止我’
張楚陽忽然別過頭去,像是怕看到什麼,背對著她說‘絮兒,我希望你明白,無論你想做什麼,我永遠也不過問,因為你對我來說,還算不得什麼,對於一個把自己藏得那麼深不敢麵對的人,我也不想去在乎,’
靈絮聽後,有一絲心虛,又有些難過,因為他說,她對他來說,還算不得什麼,她明白,他這是生氣了,自己做什麼都不告訴他,都背著他。
頓了頓,她說‘對不起,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終將會成為這裏的過去,我不想你為我做什麼,也不想你為了我好而阻止我’
‘終將會成為這裏的過去,你什麼意思’張楚陽毫不含糊的話語裏有些諷刺的語氣
她看著他,那如同晨曦微光的容顏,從前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笑容,而現在,他看著她的神情那樣冷冽陌生,他從未這樣陌生的看過她,讓她心裏泛涼,難受的胸口間有些微促的起伏著‘我會走的,走了以後,就和這裏沒有一點關係了’
最終,兩人都獨自沉默了許久後,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而去
他的不阻止,一再容忍,她心裏多多少少能明白,可是,心裏越明白,她便會越害怕,怕他的縱容,他的好,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害怕,可是她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她需要的是更快的學完醫理,離開這個黔墨院,離開這裏她還不知道的是與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