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靈絮輕輕倚在嬌蕪門縫處看著房間裏的一切,白衫女子斜靠在床沿邊,懷著抱著一幅畫,秀麗的臉上時不時的劃過清淚,麵容蒼白到極點,靈絮心中一疼,想推門進去,一瞬間又遲疑了,如今的情況該如何做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嬌蕪不是一般人,鍾子錦也不是一般人,如果勸嬌蕪接受他,以後會怎樣,如若不勸,看著她整日備受煎熬的心裏掙紮,自己心裏又何嚐好受,正糾結間,一陣鳥叫聲打亂了她的思緒,靈絮朝著有響動的地方走去,一個黑影從麵前不遠處繞過,她嚇了一跳,正欲大喊之時,黑影又到了她的麵前
‘穆姑娘,別驚慌,我是淩風’
靈絮撫著受驚的心口接著月色一看,當真是他‘淩少俠,你來幹什麼’
淩風眉眼猶豫中,又有些焦急的吞吞吐吐道‘我來-----是想請姑娘去看一看----冬青’
靈絮一怔‘冬青怎麼了’
淩風垂頭,心事滿腹的樣子‘她現在,很不好,我不知道該怎樣勸她,她認識的女孩子隻有姑娘一人,你們女孩家說話,總歸比我要好些’
靈絮聽得有些迷惑,心裏也擔心起來‘她到底怎麼了’
淩風歎氣道‘姑娘跟我去了便知道了’
靈絮點頭,冬青就像是她幼時的模樣,活潑天真,每次看著她,都會覺得很懷念以前,所以,打心裏就很喜歡她了
‘這樣就想從我這裏帶人走了嗎’一個朗朗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正打算走的靈絮和淩風抬頭望去,白衣公子從樹枝上翩翩落下,俊朗如他,魅惑如他,靈絮走到淩風麵前,看著張楚陽‘我和他認識的,他是我朋友’
張楚陽手中光亮一閃,抱臂微微一笑‘從來沒有外人敢私闖進這黔墨院,他以往每天偷偷注視著這裏的情況,我可都沒說什麼啊,絮兒’
靈絮不知怎麼,倒有些心虛起來,原來淩風以前在這裏他都知道,隻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沒有傷害淩風,若是從前,誰要是敢覬覦黔墨院,那都得是亡命的下場
張楚陽目光中冷淡著,看著靈絮身後的人,唇角勾起一副盛氣淩人的笑,淩風做好一副決一生死的模樣,靈絮轉身告訴她‘淩少俠,沒事的,我去跟他說說,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裏,你先去黔墨院門口等我’淩風遲疑了一點,還是點頭‘你小心’
靈絮走到張楚陽麵前,將他推到一叢藤係花攬後麵,從他手裏拿出那根銀針‘張大公子,這可是救人的,不是武器’
張楚陽深沉的望著她,笑意減淡‘你敢跟他走,我就敢殺了他’
靈絮驚訝的看著他,總覺得殺這個字不該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可是又覺得今晚的他好像在擔心著什麼,所以才不讓她走的,靜靜的,靈絮搖頭‘你別殺他,我和他去去就會回來的’
張楚陽卻皺眉,嘴角僵硬的說出‘你還會回來嗎’
靈絮雖然不知道今晚的他為什麼會有些反常,心裏卻知道,自己不過是去看看冬青,為什麼在他眼裏會是一去不複返的樣子她衝他笑笑‘當然會,不是說要一起去看娘的嗎,最多不超過兩天,我就會回來了,你相信我’
張楚陽仔細的看著她,眉眼有些淒涼,讓她心中一動,他說‘若你不回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靈絮微怔的笑著,心口微疼‘我走這兩天,你好好照顧嬌蕪,我回來後,我們就去竹屋,我會和娘說,你對我很好’
張楚陽默然的點頭‘好’眼神卻是極為蒼涼,在她轉身時硬是將她拉到懷裏,靈絮也未反抗,隻聽他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著‘小心些,我想看到一個好好地絮兒回來’
她點頭‘我會的’隻是心中卻生出了不舍,這樣的張楚陽,讓她心中不安,她回抱住他‘張楚陽,你放心,除了回到你身邊,我那裏也不會久留的’
張楚陽怔怔的看著懷裏的她,有些疑問她的那句話,卻被翠朱翠縷的叫喊聲拉開了思緒
靈絮也聽見了她們的聲音,有些急切的喊‘公子,你在那裏’張楚陽悶聲說了句‘我在這裏’
在她們過來前,靈絮便已離開了
靈絮和淩風走了之後,張楚陽在翠朱的話裏,以及這些日子所了解的情況,便快速的騎馬去找鍾子錦,城郊野外的礦地上,駐紮著蠻夷最勇武的士兵,他們偽裝成一群商隊,馬匹營帳貨物,無一紕漏,火光渲染間,張楚陽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黑衣墨發的鍾子錦,便衣著裝的士兵們見著張楚陽也是畢恭畢敬的讓行
鍾子錦看著立在眼前的人,臉色似乎不怎麼好,說‘你為什麼會來’
張楚陽長身直立,沒有說話,直接往一個燈火通明的帳篷走去,鍾子錦一下站起身來,目光不解的問他‘楚陽,你幹什麼’
‘帶公孫明初走’他直直言道
鍾子錦一下沉眸‘你瘋了’
張楚陽斜眼‘你才瘋了,她隻是個女子’
‘我隻是想換回我的妹妹’鍾子錦箴言道
‘聯合外臣,整裝軍隊,整個長平皇都的眼線都在蓄勢待等你的命令,別告訴我你隻是為了你妹妹’張楚陽蹙眉道
鍾子錦一怔,似乎意外他都知道了,卻很快冷靜的說‘我們這些年不都是為的這一天嗎,楚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心軟,一個女子也會如此關心,不過就是因為她是穆靈絮的姐姐嗎,以往,為了大計死在你手下的人不計其數,你何曾眨過一下眼睛’
張楚陽輕蔑的一笑‘是,但那是過去,我也沒有想阻止你,我隻是來帶她走,若她留在這裏,刀戈相向的時候,你不會關乎她的生死的。’
鍾子錦冷眉怒對‘你似乎真的忘了誰才是你的仇人’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真的以為要殺籍家人和楊泰需要我陪著你一起精心部署這麼多年嗎,你知道,對於複興西丘國,我未曾想過一定得實現’張楚陽淡然道‘沒有一點一點的消弱籍氏的權利,沒有一步一步的握住南國的命脈,你如何複興蠻夷,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
鍾子錦有些黯然的仰頭,輕笑了幾聲‘這些年來,你幫我出謀劃策我很感謝,隻是,你沒有複興西丘的心,但我有複興付驛的責任,如今我們道不同,但請不要阻止我’
張楚陽黑眸暗沉,這些年來,他們做了怎麼多,沒有理由要他放棄,隻是他也沒有理由再繼續‘我來,隻是為了保證公孫明初的安全’
鍾子錦苦笑了一下,對他點點頭,便吩咐‘來人,給張公子準備一間休息的地方’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心中,多少明白,這些年來走到今天,算是真正的不相為謀了
馬車上,靈絮眼神定定的問麵前的少年‘淩風,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淩風誠然的看了一眼她,低聲說‘十五年前,你父親和籍將軍北征付驛,一路破敵直搗都城營地,本想是勸他們歸順投降,卻無奈那些蠻夷人卻奮死反擊,兩位將軍便隻好帶著軍隊大勢滅城,一個婦人帶著她繈褓中的嬰兒一路逃跑,卻不料被冷箭射中,籍將軍相救卻來不及了,隻得抱起嬰兒,那場戰役將付驛的祖業幾乎剿滅,而那個嬰兒便被籍將軍帶了回來,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個嬰兒是付驛的公主,蠻夷和中原的皇朝不一樣,中原能治天下者必定是男兒,而在蠻夷,安邦是皇子,定國之本卻是公主,而那個嬰兒,便是付驛王早已定下來的興都公主’
靈絮忙說‘你說的和我問的怎麼沒有一點聯係啊’
淩風不假思索看著她‘姑娘真這麼覺得’
靈絮愣了一下,在心裏沉思了一下,冬青身上的刺青,鍾子錦要找的人,十五年前的嬰兒,將這些連貫一下心裏便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冬青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