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道珠簾,葉暖暖看不清現在花依雪的表情是怎麼樣,也無從判斷她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自己所精心挑選的香粉。
“這次的香粉味道很適合你。”
一個男子的嗓音,不溫不火,有著淡淡的悠閑和自在,仿佛時間在他那裏也慢了半拍。音質很純淨,像是高山上初融的雪水,不含一絲雜質。
葉暖暖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兩個聲音同樣好聽的男女長的是何相貌,他們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花痕本想揮手打發小龜離開,卻聽到裏麵小姐暖聲吩咐——“讓小龜進來吧!”
葉暖暖小心掀開窗簾,緩緩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張絕世容顏,和想象中的蓮花仙子有些相似,隻是多了些人間的生氣。柳葉彎眉,明眸善睞,瓊鼻瑤唇,整個人像是從畫兒裏走出來一般。這個時候她注視著葉暖暖的眼神帶著三分疑惑,嘴角卻微微翹起,顯示她現在心情委實不錯。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種香味?”
葉暖暖不知道要怎麼表達直覺這兩個字,隻能兀自微笑看著那朵白蓮。
“小姐,小龜是個啞巴!”
一旁的花痕說到啞巴二字,眼中嘲諷之色又深,一個小小的龜奴何德何能引起小姐注意?
“可惜了這麼一個伶俐的小人兒……”
旁邊男子再度歎道,看著葉暖暖神色很是同情,倒像是在看一隻惹人憐惜的小動物。那聲音略微低了些,便失了原來的純淨,沾惹了紅塵中紛雜的感情。
葉暖暖忍不住側頭看,心裏暗自讚歎男子生的好相貌,劍眉含英,一雙眼泛著桃花卻無絲毫輕佻之意,高挺的鼻,薄唇微張便有玉珠四散。盈盈笑意像是終年不散,時時刻刻夾帶著滿麵春風。修長挺拔的身材,自透著一種讀書人的風雅,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恐怕潘安在世也隻能如此了。隻不過與他眼神相對,敏感地探到那一抹同情,剛才所生的好感便消減了三分。她可不是街上的阿貓阿狗,用不著人施舍廉價的感情。
花依雪拿起描繪著文竹的香粉盒輕嗅幾下,這小龜做事還真是深得她心意,雖然不會說話多有不便,但也免得了口舌而生的是非,看他頂多十一二歲的年紀,眼中沉穩理智實屬少見。
“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回頭和媽媽說一聲,這個小龜奴她要了,相信媽媽也不會說什麼。花依雪性子一向冷淡,接客所得銀子是有八九落到媽媽腰包,這難得求一件事,她豈有不允之理?
葉暖暖感激地點頭,卻也沒有誇張地下跪謝恩,服侍一個人自然比服侍一百個人輕鬆的多,但她終歸還是一個龜奴,隻要賣身契一日在那老鴇手裏,她便一日不得自由。
偶然一瞥,看到那美男子白色衣袍上沾染的紅色,像是糖葫蘆上山楂的外皮,再仔細打量一番,果然沒錯——他就是那個騎馬在大街上瘋跑的家夥。想起那沒吃到嘴裏的糖葫蘆,還有貴死人的香粉,連最後一絲好感也從胸臆中揮發。
“司徒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
花依雪娥眉淡掃,輕對著一臉興味的美男子悠悠問道,他來這裏也隻是聽個曲兒什麼,從來沒有夜宿過,在眾人眼裏還是那個高不可攀的惜花公子啊!惜花公子,司徒君玉,但凡是從懂事的女娃兒到垂垂老態的婦人,提到這個名字臉上都會罩上雲霞,那神仙般的人物是所有女性心中的想望。出身名門,尚書家的公子爺,品行溫良有如潤玉,氣質飄然若仙,說話從來都是不急不須的清和從容。偏偏這樣一個美好到無一絲瑕疵的人,卻喜歡上了舞柳居的花魁,雖說花依雪確是罕見的美人,也隻是個青樓女子罷了,配著公子實在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