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之內,每人都藏著心思,這酒喝的就不是滋味了。葉暖暖正想找個機會拉冷秋塵告退,卻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那女子一身粉紅色宮裝,看衣服卻是個貴妃的品階,額心吊著水晶滴,烏發如雲,水靈靈就像站著露珠的新鮮玫瑰。那雙眼睛似注了一汪春水,看得這人心也忍不住蕩漾。她一走進來,就先對著殷祈藍行禮,然後又嬌聲道:“這位想必就是皇上親封的定王了,果然是名不虛傳——”
葉暖暖好笑,這女子還真是——見過了皇帝,也和冷秋塵、司徒君玉打了招呼,獨獨漏下了她。自己不過是第一次來宮裏,倒是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人家。
“靈兒,你現在有孕在身,怎可亂跑?”
殷祈藍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嘴上卻依舊溫柔地勸慰道。她肚子裏懷的可是龍種,是他殷祈藍的兒子,也是這天權國未來的太子。
“皇上不必擔心,太醫也說讓臣妾多走動走動——”
這一臉嬌俏得意的妃子,正是幾月前水國進貢的美女水靈,她本是水國第一美女,又經過特別的調教,倒也侍候的殷祈藍舒舒服服。她這肚子也爭氣,居然第一個懷了小皇子,便從原來的才人晉封到了貴人,真真是母憑子貴。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葉暖暖,心裏暗暗吃驚——這女子,不就是皇上書房裏所畫的女子麼?一顰一笑,當真是和眼前人分毫不差。原來,皇上心儀的人,竟是定王的未婚妻。雖然她長得也算不錯,可是比起自己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誰才是真正的美人兒。她本以為能讓皇上心心念念的人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恭喜皇上,就要當爹爹了。”
葉暖暖倒是真的替藍高興,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他就要後繼有人了。果然,這宮裏美女如雲,一個葉暖暖是很容易就會忘記的。這麼看來,他是真正放下了……
任由水貴妃在他身邊坐下,殷祈藍神色深沉難辨,剛才百草的話,聽起來頗為刺耳,倒像是諷刺他這麼快就能移情別戀。她哪裏知道,這男人在這方麵,性和愛是可以分開的。這天下女子眾多,他最想得到的卻是百草一個。
“皇兄,我剛才提到的事,你不妨再考慮一下……”
拋開腦子裏不該有的念頭,殷祈藍強迫自己把目光從百草身上移開,微笑著道。
“我對打仗沒興趣。”
淡淡開口,冷秋塵絲毫不顧皇帝臉上變色,就這麼直接拒絕了。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殷祈藍倏然站起,自從做了皇帝,從未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哪個對他不是百依百順?就算是朝堂上那些心懷叵測的臣子,對他的話也不敢直接拒絕。袖子一甩,掀簾而出,他也知道冷秋塵的性子,就是因為他對這些事情沒興趣,這江山才會落到自己身上。如今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倒像是撿了別人不要的東西,還拿在手裏當寶貝。偏偏,大哥對這皇位卻始終不屑一顧——
“定王某要怪責皇上,這幾個月來陛下一直為叛亂之事心憂,也隻有在你麵前才會流露真實的情緒……”
水貴妃不愧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不但能討好得了皇上,這兩句話一出,還有誰能怪責殷祈藍剛才的失態?
“表哥,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司徒君玉如今乃是皇帝親派的暗使頭目,所有打探消息出去障礙這種不能在台麵上進行的事,全都在由他操控。想當然爾,他也是站在殷祈藍的立場上,想要得到冷秋塵的幫助。
“不必!”
冷秋塵依然不改初衷,這江山藍有本事便坐,沒有這能力,讓給別人又怎麼樣?反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和他無關。
出了宮門,葉暖暖坐在馬上,被冷秋塵嚴嚴實實地裹在懷裏,為她遮擋刺骨的寒風。
“塵,你以前不是很疼愛藍麼?為什麼不肯答應幫他平叛?”
葉暖暖從狐裘之中探出頭來,柔軟的皮毛蹭著臉頰很是舒服。這個問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疼愛……?”
冷秋塵有些不解,這個詞兒對他來說還太過陌生。
“不然,上次為什麼你拚命要救他?你可是從來不肯為人治病的,就連我……”
提起以前的事,她順便為自己鳴“不平”,當時她就覺得藍在他心裏一定很重要。
“母妃說,要是藍死了,我就要繼承皇位。”
冷秋塵的話語浸在冬天的寒氣之中,聽起來真的是很——無情!
“我不相信你會乖乖聽話——”
葉暖暖半信半疑,她才不會相信這個男人這麼好說話,就算那個命令他的人是老皇帝。
“父皇說,我要是不答應,他就下令少了全國的醫書。”
有些不屑,有些氣岔的語氣,這麼長一串話出自於冷秋塵之口,很難得。葉暖暖很佩服那對兒父母,居然能想出這麼“絕”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