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衣,滿身肅殺之氣的冷秋塵,靜靜地站在乾龍宮門口,等著皇帝給他一個解釋。為什麼要把暖暖囚禁起來?為什麼不讓他進宮?
“哥哥,百草的身份,你知道麼?”
殷祈藍看著從小崇拜的大哥,意味深長地問道,相信如果他知道了百草的真實身份,就不會再對自己的決定橫加阻止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無聲,冷秋塵麵色毫無一絲波動,眼神兒投射在門口的葉暖暖身上,看到她毫發無傷,這才放下心來。
“她是西涼王朝皇族的後裔,是那些打算複國的烏合之眾的頭領——”
殷祈藍狠狠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百草,而是可能造成朝堂動蕩的禍源。
“我知道!”
冷秋塵清冷的聲音在整個乾龍宮回蕩,就連她身後的南宮玨烏龍生和月娘,也沒有任何驚詫的表情。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唯有他這個皇帝還被蒙在鼓裏,殷祈藍心口一陣陣發冷,他所相信的哥哥,居然一直瞞著他。
“那麼,今天你是一定要帶她走了?”
三百大內侍衛已經聚集在乾龍宮,隻要他一聲令下,便會拚盡全力阻止這些人。可是,一個是他的親哥哥,一個是他愛慕的女子……
“是。”
“難道你要為了她,舍棄我們兄弟之情麼?”
殷祈藍衝上前去,搖著兄長肩膀,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今天一定要帶她離開。”
眼神兒始終落在葉暖暖身上,冷秋塵隻有這一個答案,隻要有人阻擋他們在一起,那便是遇神殺神,見佛殺佛。一手緊緊拉著葉暖暖,他輕輕退後一步,轉身向宮門走去。
“慢著——”
背後傳來一聲怒喝,青峰劍拔出,太陽的光意外的大,晃得殷祈藍眼睛有些睜不開。從來都沒有拿過比筆更重的東西,這把劍在他手裏危險地抖著,隨時有傷到自己的可能。
“藍……”
葉暖暖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不由擔憂地低呼一聲。
“哥哥,如果你今天帶著西涼青玉出了這個門,我們兄弟情義自此斷絕。”
斬釘截鐵的話語,夾雜著一絲隱隱的心傷,他所親封的定王,他的親哥哥,居然要做出擾亂社稷的事。
“藍,我不可能一輩子呆子宮裏——”
葉暖暖欲言又止,難道真要鬧到這種地步麼?
“嗤——”
劍鋒劃過袍袖,晃晃悠悠落在地上,風一起又飄到她的腳邊。
——“從此,我們兄弟之情有如此袍,等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們就是敵人。”
劍落,殷祈藍冷冷地對一幹侍衛道:“放他們走——放他們走……”
三百個人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時沒有回神,待得皇帝再次嗬斥,才急急忙忙散開來。“皇上,這飯菜都快涼了,您多少也吃一口吧!”
自定王離開之後,陛下就坐在屋裏一動也不動,這天都黑了,也不讓人掌燈,送進來的飯菜更是一口沒動。
老太監張德善在旁比勸著,陛下今天歇斯底裏的模樣,嚇壞了宮人,那些小太監哪裏敢進來?想著陛下早幾年所收的苦,終於當了皇帝,卻有朝堂上那些暗地裏向著殷寧遠的大臣也處處使壞,這皇位坐的委實辛苦——
“張公公,今天的事換了你會怎麼做?”
澀澀地開口,殷祈藍眼睛望著窗外黯沉的天空,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了?不知道已經感慨了多少次,可他就是覺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常都要冷,冷到人骨子裏,穿的再厚也不管用。
“皇上恕罪,奴才不知——”
思來想去,張德善也隻有這麼說,天威難測,這皇上做什麼不都是對的?
“行了,你下去吧!”
伸出一隻手,讓雪花落在掌心裏,他忽然很想大哭一場,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充斥在心頭,或許這樣的感覺老太監張德善也曾經有過,每個人都曾有過……世界真是奇妙,就連他素來少七情六欲的哥哥,也已經學會了愛人——
“陛下……陛下?”
張德善試探地輕喚,窗前已經落了薄薄一層雪,再不把窗子關上會得風寒。
像是睡著了,殷祈藍昏昏沉沉地坐著,他知道張德善在叫他,遙遠的像是從天外傳來。他想要回答,卻無法開口,渾身像是上了枷鎖,怎麼也掙脫不開。
一件狐裘披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殷祈藍不由想起小時候掉入冰湖的事來,那天也特別的冷,哥哥就在湖邊等著一朵兒臘梅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