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冠禮(1 / 1)

這一日天氣見晴,葉顕的冠禮如期舉行。

中原士族的冠禮一般二月在家廟內舉行,先占卜吉日,十日內沒有吉日,則占卜選下一旬的吉日。之後須將吉日告知親友,冠禮前三日,用筮法選擇主持冠禮的大賓,並選一位賓客為“讚冠”來協助冠禮儀式。行禮時,受冠者之父、大賓及受冠者都必須身穿禮服。依順序加三頂冠帽,先加緇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後授以爵弁。每次加冠畢,皆由大賓對受冠者讀祝辭。然後,受禮者拜見其母,再由大賓為他取字後主人送大賓至廟門外,敬酒,同時將五匹帛、兩張鹿皮作為報酬給大賓,另外再饋贈牲肉。之後捧著一隻野雉去拜見當地父母官等。最後穿著禮帽禮服去拜見叔伯和兄弟姐妹後就開宴了。

葉顕的冠禮在二月十五舉行,大賓定為中書舍人房全,讚賓選為葉顕未來婦翁(嶽父)禦史秦召安的兄長秦召康。

這天一早,眾賓客在葉氏家廟前聚集,各入席而跪坐(坐胡凳在中原是比較日常的坐法,正式的聚會在當時都是要席地而坐)。

葉丞相、房全、葉顕都身穿禮服,葉顕在東堂被人帶到正席入座,由陽泉士紳項駿為他梳頭、挽髻、加簪、著驪(絞絲旁,用於束發的黑色帛)。

阿頤在東首的一張席子上,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兩個位子,心裏有些著急。

父親說阿顏不宜出席,隻給她留了空位,代表她出席了,所以阿顏自然不來了,可阿頻竟也不見人影,這可就奇怪了,阿頤心裏有些莫名的感覺,這阿頻不是個安分的人,今日的冠禮這麼熱鬧,許多權貴都來了,照往常阿頻定是早早就來了的,今日一早去叫她,卻不見她人,叫丫鬟仆役下去找,可這過了許久也不見人。

阿頤正想著,忽有人拍了她後背一下,她嚇一跳,轉身一看更是嚇一跳,阿頻穿著胡服,戴著裘帽,笑盈盈地正俯看著她。

阿頤哭笑不得,正要說阿頻時見阿頻右手正牽著另一個和她同樣穿著的人,卻是阿顏……

阿頤這回兒可真傻了眼了,什麼時候阿顏也跟阿頻胡鬧起來了?

阿顏和阿頻跟姐姐打完招呼後在一邊入席。周圍的眾賓客有瞧見的都狐疑起來——哪兒來的胡兒?葉丞相難道請胡人來參加自己長子的冠禮嗎?

細瞧那兩個“胡兒”,隻覺麵色白皙,不像是胡人,倒像是中原人。坐在陳漢寧身邊的一個士紳和他談話間看到阿顏姐妹,就將自己的疑慮說出,陳漢寧看了看,笑著說那是葉丞相家的兩位千金,他和她們都同樣師從於鍾老夫子,有過一麵之緣,又說那葉家二小姐刁鑽古怪,必是她想出的法子。周圍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因阿頻姐妹兩人年紀小,眾人大多也不去計較,倒是有人有心去支會葉丞相一聲,看葉丞相如何處置。

葉丞相聽了之後並沒說什麼,這讓眾人大感意外。

冠禮有序舉行,加完冠,秦召康讀完祝辭,葉顕拜見完母親,接著房全就為他取字“伯乾”。送房全出了廟門後敬酒、送東西等等後抱著一隻野雉去拜見陽泉尹唐卓(唐卓在席上),這才來拜見拜見三個妹妹。

葉顕見到兩個穿著胡服的妹妹,心裏詫異怎麼父親母親沒讓她們去換回常服?但其實他是喜歡妹妹們穿成這樣的。

行禮時,阿頻居然行了個胡禮——站著右手撫心鞠躬,那是她在胡商那兒學到的,這讓葉丞相頗為惱火,阿顏就沒那麼放肆,禮節上學姐姐阿頤全依中原禮節,向長兄長跪行頓首禮。

冠禮之後,眾人饗完食後紛紛拜別葉丞相後離開。

眾人離開後,葉玄章叫丫鬟送阿顏回房歇息,將阿頻帶到書房訓話,阿頻離開時望向姐妹們,滿臉都是可憐巴巴的表情。

阿頻被關進小黑屋,父親說要等到大哥成親那天才把她放出來,省得她又胡鬧。蔡氏怎麼求也沒用,阿顏去求父親,說是她也有錯,如果要關阿頻那就讓她和姐姐一起關,葉玄章拗不過阿顏,隻好將阿頻放出。

阿頻“得見天日”,之後幾日終於安分了些。

冠禮後,陳漢寧被葉玄章邀請留下,葉丞相盛情難卻,他隻好答應下來。

葉玄章和陳漢寧在書房談得非常融洽,葉玄章隻覺這個年輕人年紀雖輕,卻是性情中人,難怪和範英以這種怪才合得來。

答謝了陳漢寧救護女兒們之後,葉玄章又道:“賢侄,犬女之事還望從中斡旋。”

陳漢寧笑道:“丞相大人客氣了,阿顏小姐天資卓絕,加上冰雪聰明,範先生見了必是喜歡得緊,到時候必是傾囊相授,阿顏小姐的前途不可限量。”(其實陳漢寧從沒聽過阿顏彈琴,說她“天資卓絕”純屬在奉承葉玄章)

葉玄章聽了大喜道:“那就有勞賢侄了。”

“小人必全力襄助。”

葉玄章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