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做母親的心(2 / 2)

“施主,你的母親所期望的,無非是你的平安。”

蘇縝搖了搖頭,苦笑道:“大師不了解我的母後……”

“我了解。”雲空打斷他,而後靜靜地笑了一下,“天下的母親皆是同心。”

蘇縝怔了怔,仿佛剛剛那聲磬缽的聲音又悠然想起,打在心上,忽然讓他湧起些許悲傷。悲傷來的並不濃烈,好像泉水泡了陳茶,緩緩地染上清苦的色彩,釋出澀澀的味道。

他叫母妃、叫母後叫的已經習慣了,也習慣了她治理後宮的強勢與威儀,習慣了去敬畏,習慣了去揣測,習慣了他們之間的隔閡。是他想的太多了,唯獨少了單純的孺慕之情。

夏初說:“令堂一定是你平安快樂。母親都是這樣的。”

雲空說:“天下母親皆是同心。”

其實,不管她做過什麼,那也隻是他的母親,最後用命保住了他的母親。

夏初那邊看過了拋屍的地方後,覺得給劉櫻驗身一事得試著說說了,於是從禪院那邊回來便直奔了劉夫人的房間。

劉大人與劉家嫡子劉鬆聽到噩耗後也已經趕過來了,正在劉夫人房裏坐著,見夏初進來,劉鬆便起身見禮。

夏初與他回了禮,又對劉大人一拱手,“劉大人,小的夏初,是府衙的捕頭。”

劉鍾看了她一眼,眼裏滿是不信任,“你是捕頭?”

“正是。”

劉鍾冷哼了一聲,“府衙沒人了嗎?找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子做捕頭。”

夏初聽了很不高興,沉了點臉回道:“前任趙捕頭牙長得倒是齊的,還不是製造冤獄胡亂抓人,最後落個秋後問斬。劉大人您是吏部侍郎,此番難道是來考核吏治的不成?”

“放肆!”劉鍾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就憑你也能查案?!我女兒到現在死了快兩天了,你們抓到人了嗎?!府衙都是幹什麼吃的!”

蠻不講理這是!

夏初也火了,冷聲諷刺道:“大人不如將我綁了送到府衙去算了?既然你也無所謂誰是真凶,隻要抓到人,那抓誰不是抓。”

“混賬!這樣的話豈是一個捕快該說的!”

“捕快該說的話?劉大人,從我進門到現在,您可給了我說話的機會?

劉鬆一看這小捕頭挺生猛,趕緊上前拉架,勸下自己的父親後又勸夏初,“夏捕頭莫見怪,任誰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心裏都是難受的,脾氣一時壓不住也是有的,您多擔待則個。”

夏初知他說的在理,火便也下去了不少,想起那驗身之事又覺得不能就這麼被劉鍾給壓住了,不然絕對辦不成。

“劉公子是個明理之人,那便允在下問一句,令尊到底發的什麼火?是我們府衙到現在不抓人,還是我們消極怠工不查案?是質疑在下能力不足,還是嫌在下年紀小?煩請給個痛快話,在下也好看著怎麼解決。”

“這……”劉鬆苦笑不已,心道你這讓我怎麼問啊!

劉鍾在旁邊也聽見了,雖然仍是氣哼哼的,但夏初問的他還真回答不上來,不言不語的獨自慍了半天的氣,才冷言道:“你要說什麼?”

夏初清了清嗓子,“查案,我等責無旁貸。但受害者家屬的配合對我們亦是萬分重要。倘若大人您不配合,我等也是有心無力。小的這麼說,不知大人您是否有疑議?”

劉鍾沒說話,劉鬆看了眼父親的神色,道:“自然是沒有疑議的。需要問什麼,需要我們做什麼,夏捕頭您盡管說就是,我們當然全力配合。”

“嗯,令愛的屍體情況想必你們都已經看到了。我們懷疑令愛死前曾經受到過侵犯,但也隻是懷疑而無法確定。因為不能驗屍。”

劉鍾擰著眉看了看夏初,“不是已經驗過了?”

“缺了最關鍵的一環。”夏初說完看著劉鍾,劉鍾一時沒明白,想了一下才意識到夏初說的是什麼,不禁暴起,“豈有此理!想都不要想!”

夏初也不惱,好言說道:“小的明白,作為父母,情感上很難接受。但小的也請劉大人想一想,逝者已去,是那些虛無的所謂清白重要,還是還死者一個公道比較重要。”

說完,她又轉向劉夫人,“夫人既然參佛,便應該明白佛家所說。身體,不過是這一世靈魂所寄,倘若令愛靈魂難安,您空守一具皮囊又有何意義?那皮囊一空,其實也已經不是您的女兒了。”

夏初假模假事的往天花板上看了看,“令愛大抵也在看著吧……”

劉夫人也抬起頭來,愣怔半晌,哇地一聲又哭了,“女兒啊……”

經過了一番從心理到玄學,從施壓到勸慰的全方位立體遊說,劉家終於是同意了驗屍的事兒,但不同意身為男性的楊仵作來做。

夏初覺得這個讓步已經足夠了,便讓武三金快馬回城,去蒔花館把那個負責給樓裏姑娘驗身檢查的婆娘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