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忙轉過身來將她抱起,伸手到她額頭上一探,觸手之處一片滾燙,他心下著急,不由沉下臉道:“走不動為什麼不早說?”猶豫片刻,背過身子,將她雙臂撩到自己頸間。
長書燒得迷迷糊糊,朦朧中感覺他將自己負於身後,縱身朝高處行去,不一會兒耳畔聽到嘩嘩流水聲,她不由精神一振,啞聲道:“水……”
蕭珩將她放在溪水邊,伸手摘了一片樹葉,掬起水走過來,慢慢滴了幾滴到她唇上,又將她扶起,讓她喝了兩口。
清涼的水流過幹渴的喉嚨,仿若火燎一般的痛楚頓時減輕了不少,她貪戀著這份滋潤與甘甜,卻見蕭珩無情地將水拿開。
“……再給我喝一口。”
“你失血過多,這時不能喝多了。”
長書瞪著他:“你給不給?”
蕭珩道:“不給。”
長書無奈,隻得作罷,片刻後有氣無力道:“我餓了。”
蕭珩打量四周,見旁邊幾棵樹上生著不少野果,便點頭道:“你等等。”身形一晃,直飛樹顛。
長書忙掙紮著爬到溪邊,用那片樹葉掬起水,正待送往唇邊,樹搖風動,他已飛身而來,將她手中樹葉一掌拍開。
長書頓時氣結:“你……怎麼會有你這麼討厭的人?”
蕭珩慢慢笑道:“反正你向來討厭我。傅長書,你不是一向意誌堅定麼?不過就是幾口水罷了,可以喝的時候自然會讓你喝。”
長書麵有慍色,閉上眼睛。
蕭珩走上前來,將她抱在懷中,伸手拉開她肩頭衣衫。
長書驀然睜眼,道:“我自己來。”
他不理她,將她衣衫拉到肩頭之下,一隻手扶住她,一隻手捧起清水,慢慢洗去她肩頭上的血跡汙漬。
他一麵洗,一麵細細查看她的傷口,低聲道:“你的傷口需要盡快上點傷藥才行,可這山下全是顏遨的人,隻有等天黑了,再想法子下山去找藥。”
長書隻閉著雙目,輕輕“嗯”了一聲。
蕭珩將她傷口洗淨,替她拉好衣衫,將她抱到樹蔭之下,讓她倚樹坐好,又將衣擺撕下一塊,在水中浸濕,過來敷在她額頭之上。
他走到溪水邊,捧起水來喝了幾口,這才又返身上樹,摘了數枚野果,躍下地來。
長書看他走到身邊坐下,憶起方才說起顏遨之事時,他目光中流露出的恨意與痛苦,不由輕聲道:“你……其實也沒那麼討厭。”
蕭珩一愣,隨即淺淺一笑:“多謝。”眯著眼打量手中野果,輕輕咬了一口。
長書輕歎一聲:“以前在穀裏看你總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還以為你沒有什麼在意的事。”
蕭珩不語,忽丟了野果俯身過來,一隻手撐在她身畔,一隻手伸向她臉龐。
他頰畔黑發垂下,更是襯得眉色如墨,長睫似簾,雙眸澄澈如水,長書頓時一慌,心如鹿撞,瞧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龐,咬牙道:“你……若是你再做出那日的事來,我、我就殺了你……”說到後麵,漸漸失了底氣,聲音已細若遊絲,幾不可聞。
蕭珩本欲取下她額頭上那塊濕布,聞言倒是一愣,見她本是蒼白的臉上突然飛上兩朵紅霞,將雙頰染得豔若桃花,心弦不由一顫,目中眸色漸深,修長手指頓了一頓,方才慢慢探向她的額頭。
明朗日光,青蔥綠樹,都被他擋在身後,驀然之間,時光停住,她的天地中隻有一個他,挾著洶湧氣勢而來,讓她幾無招架之力,她渾身發軟,慌不擇言,竟然低低吐出一句:“你……你別趁人之危……”
蕭珩抬手取下她額上濕布,轉開目光,溫言道:“你在發燒,別說這麼多話。”
長書瞪著他,見他慢慢拿著濕布走向溪邊,半晌回過神來,方意識到是自己會錯了意,不由尷尬萬分。片刻後蕭珩返身回來,將換過水的濕布覆上她額頭,又遞了幾枚野果過來:“這野果滋味還不錯。”
長書閉著眼睛,道:“不想吃。”
蕭珩也不堅持,輕輕拉過她右手,將野果放在她手心。坐了一會兒,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勾踐墓的麼?”
長書睫毛一動,雙眼微微睜開,蕭珩看她一眼,慢慢道:“你說的沒錯,勾踐的真墓一定會在九蚣山附近,隻因要修建一座王陵,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如何遮掩,也必定會被人尋到蛛絲馬跡,所以勾踐一定會將計就計,在旁邊建一座空墓,以掩蓋真正的地方,也正是因為真墓就在空墓附近,所以王家人才會這麼緊張。”
“……既然如此,那麼沐氏的活動範圍也必定就在九蚣山周圍。那幾天你在舟山城裏到處閑逛的時候,我到舟山和附近的幾個城鎮去探查了一番,又去流水客棧找了君無塵,請他想辦法到鳴洲的幾個城裏也去看看,最後得出的結論,沐氏常常出沒的地方,就是舟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