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人歎道:“他喝了忘憂酒,果然連你他也不認識了。”
長書目光立刻轉向門口,隻見禦風閣中所見的那名綠衣女子正倚在門邊,一雙鳳目緊緊盯著蕭珩。她旁邊一張精致的輪椅上,坐著個頭戴麵具的男子,三千發絲皆是皓白之色,身著一襲黑衣,膝上蓋著一條黑色絨毯,更是顯得骨瘦支離。
蕭珩鬆開手,直起身子走到一邊,隻淡淡道:“她是誰?”
綠鳧跨進門來,盯著他道:“你真不記得了?”慢慢走到竹榻邊,忽然伸手揪住長書頭發,迫使她仰起臉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蕭珩:“她是傅長書,你們一起去探過越王墓,據說你是為了她,才主動來這裏的,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蕭珩看了長書一眼,目中仍是一絲波瀾也無:“不記得了。”
長書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她一直覺得事情太過順利,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在這兩人預料之中,隻怕是故意放她來此試探蕭珩,隻不知蕭珩是真的失憶,還是……念及此處,不由轉頭看了蕭珩一眼。
他坐在靠窗的竹凳上,悠然取過白玉瓶內的一卷畫軸,徐徐展開,眉目間淡漠無波,仿佛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長書盯著他看了半晌,也未瞧出絲毫端倪。
那男子推動輪椅進得房來,對蕭珩溫言道:“把你的手給我。”
蕭珩將畫軸收好放在一邊,緩緩伸出右手。
那男子手指搭上他脈搏,凝神聽了一會兒,又在他手腕上輕輕敲了幾下。
綠鳧緊張道:“鳴風,他怎麼樣了,果真一點好轉也沒有麼?”
鳴風緩緩收了手,隱在麵具下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淡淡道:“忘憂酒毒性劇烈,好在喝得不多,前幾日我的藥好歹也起了一些作用……我這便回禦風閣,試著換兩味藥,一會兒讓春橋送過來。”
綠鳧媚笑道:“還是你有辦法。”
鳴風不答,看了眼長書,緩緩道:“他雖還想不起這位姑娘是誰,但方才我瞧他脈象之中,卻有幾分氣血上湧之態,想來故人相見,並非完全無動於衷,或許由這位姑娘加以引導,再配合我的藥力,他能憶起過往之事,也未可知。”
綠鳧喜道:“果真?”
鳴風點頭,轉動輪椅出了門,臨出門又看了蕭珩一眼。
綠鳧心頭本是一鬆,忽想起宮主三日後便要出關,若到那時還未有個交代,隻怕會惹得宮主大怒,她一想到此處,立時焦躁起來,麵色陰沉,隻不停在房中踱來踱去。
一個綠衣少女托著一盤精致食物進來,放到窗前竹案上。
蕭珩取過酒來,嗅了嗅,皺眉道:“這酒怎麼沒有昨日的好了?”
綠鳧勃然大怒:“臭小子,每日都是好酒好菜供著你,你還挑三揀四?我想盡辦法讓你恢複記憶,你卻隻想著吃喝!”
蕭珩雙手一攤:“我有什麼法子?想不起來又不是我的錯。”
綠鳧大步走到他麵前,盯了他半晌,忽而冷笑一聲,走到竹榻前將長書衣領一提,將她拖到蕭珩麵前,揪住她胸前衣襟,“呲”的一聲,竟將她外衫一把撕開。
長書大驚失色,無奈穴道被封,手足使不出力氣,隻怒道:“你幹什麼?”
綠鳧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怎樣才能想起你來。”她眼光緊緊凝在蕭珩麵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雙手一錯,又將長書裏衣也撕開,現出裏麵一抹雪白的抹胸。
蕭珩卻隻閑閑靠於窗下,目光毫不躲閃,將眼前誘人春光看個清清楚楚,甚至還拿起案上的酒杯,悠悠然抿了一口。
長書渾身發抖,又羞又怒,隻覺二十年來從未如此狼狽過,鋪天蓋地而來的恥辱令她牙關打顫,眼見自己外衫和裏衣已經被綠鳧褪到腰下,不由緊緊閉上眼睛,再也不看那人一眼。
綠鳧低頭一看,見她纖細雪白的胳膊瑟瑟發抖,麵上神色痛苦非常,長睫輕顫,嘴唇都似被咬出血來,不由笑道:“你見她這麼痛苦,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說罷,手中動作不停,又去解她的抹胸。
蕭珩卻在此時打了個嗬欠,滿不在乎道:“我知道她是誰了。”
綠鳧與長書同時一驚,綠鳧得意笑道:“你想起來了?她是誰?”
蕭珩懶懶道:“她是禦風閣的侍女吧,禦風閣的侍女不都是穿白衣麼?”
綠鳧一愣,麵色忽而轉紅,怒意上升,一把將長書推倒在地,走到蕭珩麵前,纖指捏住他下頜,細細審視那張如玉臉龐:“你敢耍我?”
蕭珩將她手指拍開,起身理理衣袍,笑道:“難道她不是麼?你們瀟雨閣的侍女不是穿綠衣?你也別褪她衣服了,有什麼好看的?再說她那個樣子弄得我飯都吃不下,別打擾我吃飯要緊。”說罷,徑自將那食盤端起,出門去了。
綠鳧吃不準真假,無奈之下,隻得冷笑兩聲,衝著他背影道:“很好。給你兩日,你若想不起來她是誰,我就把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