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台發布暴雨紅色預警信號的時候,我被困在了7-11便利店。同樣被困在其中的還有三個中學生,和兩個上班族男士。
我靠近玻璃門看著外邊大雨滂沱的世界,顯然區區雨傘是無法遮擋的了。雨水很快就彙流成小溪,沿著街邊嘩嘩流入下水道。聲音很大,夾著風聲吵得不行。
中學生一邊吃著咖喱魚丸一邊抱怨:“早知道剛剛就立即回家的,搞不好現在已經到家了。”
另一個搖頭:“才怪呢,那些巴士九成九都塞在街上啦!”
還在挑選食物的那位轉頭說:“有早知就沒乞丐啦!”
不同於氣氛活躍的中學生,兩個上班族,一人站一邊翻看雜誌。隻有我一個人拿著買來的雜誌,無聊的四處張望,我要是知道雨會來得那麼急,肯定一下車就直奔謝秋生的住所了,就是想順便買些東西,誰知道就被困住了。
才下午6點多而已,因為這場雨,天黑得不像話。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室外的溫度隨著大雨而降下,而7-11裏麵本身冷氣太足,氣溫略一降下,隻穿著單衣的我立即感覺到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紛紛開始稍息立正。
看來這場雨一過,冬天就要雀躍的奔赴而來了。不過也是,11月底的我們居然還穿著單衣,北國的同胞們看了肯定是嫉妒得要死。
忽然又有人推門進來,店員反應很快:“歡迎光臨!”
來人的褲腿都濕透了,他背對著我把傘收起,立在店員準備好的小桶中。我盯著他的背影,覺得很麵熟。
他轉過身之後,我不覺“啊”了一聲,他抬眼就看到了我,本來寒氣逼人的表情霎時緩和了一些:“是你。”
“嗨,周先生。”我抬手打了個招呼。
周夕買了杯熱咖啡後走了過來,他的襯衣袖子挽上了手肘,手臂上布滿細細的水珠,看來外麵的雨勢果然不可小覷,我抬頭看到他的發梢都是濕漉漉的。
“真狼狽。”他自嘲了一聲。
我想起剛剛瞄了幾眼的雜誌內容,順口就笑道:“不會,有別樣的男人味哦。”
周夕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毛:“你今日是喝了蜂蜜?嘴巴這麼甜。”
我搔了搔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揚揚手中的雜誌:“剛好看到某個標題。”
周夕點點頭:“難怪了。”
他的氣場太冷,一般他不找我聊,我還真是半點話題都想不到。我正絞盡腦汁想講些什麼活絡一下氣氛,冷不防聽到他問:“你周六日似乎都過來中環這邊,是家在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口氣像是明知故問,但看他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又好像是自己多慮了。
“我是來找朋友的。”我老實回答。
他曖昧的應了一聲:“哦,我還以為你是跟戀人同居了。”
“戀、戀人?!”我的臉刷的紅了,“沒有、沒有的事!”
“那,這個是什麼?”周夕冰冷的指尖在我鎖骨上劃過。
我低頭一看,是謝秋生留下的吻痕,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隱約還是能看到,周夕的眼神怎麼那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心裏湧上一股做壞事被家長發現的羞窘感覺,我支支吾吾的說:“不、不是,這個不是戀人……”
“不是戀人?”周夕那雙玻璃珠似的眼睛像多了層什麼,他微微低下頭,薄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碰到我的耳朵,“那不就是……炮友?”
外麵嘩嘩的雨聲沒能掩過他的問話,他的指尖是冷的,嘴唇是冷的,好像連說出口的話都帶上了冰碎。我整個人僵住了,感覺到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下一下的起來。
“最近好像經常在這邊遇到你。”我僵笑著換了個話題。
周夕喝了口熱咖啡,看了我一眼,才說:“嗯,因為我最近申請調職到了這邊的醫院,順便也就搬過來住。”
我點頭表示了解,本來就沒什麼話題可聊,現在更不想繼續下去。我抓緊手中的雜誌,看了看外麵,雨勢依舊,但我已有一鼓作氣衝回去的衝動。
剛想開口說先走了,周夕拉住了我的手臂,像算好似的,他遞給我一張戲票:“下周日的下午場,是英國劇團的演出。很有趣。賞不賞臉跟我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