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行宮刺殺遇襲那一晚之後的第三個白晝了。
法老再次失蹤生死不明,隨行的神官賽特與夏迪責無旁貸。隻是想到賽特與阿克那丁背後的身世與秘密,長依還是在心底打起了小九九。又是一個篡位的良機不是麼……好在這一次出行,原計劃是去尼羅河對岸的國王之穀祭祀先王;這行程上耽擱些時日也是常事,約莫西蒙還能夠以此為由瞞得住。
隻是既然瞞下了法老失蹤的消息,神官們也不得大張旗鼓的尋人;昨日葛普去了城裏還說風平浪靜,長依就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僅僅依靠著心腹神官與精靈獸的力量搜索,要找到這個村子可要些時日和運氣。長依隱隱有些憂心的更是搜尋人員的安全。盜賊王巴庫拉的怨恨源自何方,長依見證的是動畫裏一個版本,這曆(分)史裏的真(分)實版本是否還有偏離也未可知。若是長依沒有記錯,那麼巴庫拉是能夠召喚出魔物來的……由心中怨念與仇(分)恨滋養而出的魔物,迪亞邦多。
即使如今著魔物還沒有發(分)育成型,若是叫神官與他一對一遭遇,約莫小命還是要交代的;且遇襲當日,巴庫拉分明是曉得(分)法老王所召喚的精靈的厲害,因此還提前布下了封(分)鎖魔力的詛咒。
盜賊王狡詐無情,但願大神官們可不要一時大意再叫他鑽了空子。
想到這裏,再看看神色安然對潛在危(分)機渾然不知的失憶少年王,長依驀地有些鬱悶起來。她的憂慮隻能吞回肚子裏,因為即使說了,失憶狀態的他也不能想出什麼對策來;且對於那些過往,貪戀於如今這份溫柔的長依,根本就不肯說。
若是他恢複了記憶,這份短暫的溫柔一定會消失不見的吧?
長依咽下心底的罪惡感,佯作不經意的觀察起漁村一圈的環境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若是真的叫敵人先行找上來,她總也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小小的漁村饒是隨意漫步,走上一整圈也須得些時候。自早就一直氣悶,長依就擔憂今天是否會下雨,便主動停下了腳步向著身側的少年王問道:“走了小半日腿都酸了,咱們尋個地方歇歇腳可好?”
村裏有堆放雜物的草棚,下頭陰涼,路人走得疲累坐下來歇息亦或是鄰裏之間聚在一起喝(分)茶談天都是有的。倒也並非長依嬌氣,隻是少年王身上的傷並未痊愈,並不適宜辛勞奔波;隻是他不會在意這些事,隻得長依來撒嬌賣癡纏著他去。
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且長依挽著他的胳膊笑盈盈,更是由不得他不點頭。“長依說了算。”
仿佛還是長守第一次出發去亞曆山大城督軍的一個早晨,長依一時得閑坐在蓮花池邊望一望天,恰巧遇著方才散了朝會的法老。彼時的魔王抱臂而立,自她背後冷不丁道:“你在看什麼……”
如今她清理了草棚下的雜物,扶著他並肩坐了,繼而抬首望天;果然見得雲層漸厚的征兆,約莫這一場雨最遲晚間就會降下。失憶王順著她的目光去看,張口輕輕問:“你在看什麼?”
“……我呀……”
長依張口欲答,卻聽得草棚背後傳來人聲。心下警覺,豎(分)起食指示意他噤聲,二人一並凝神細聽去。好在並非什麼敵人的惡意,隻是村子裏姑娘間的悄悄話:“——那個叫長依的姑娘你可見到了?”
“見到了見到了!果然是王都出來的人,錦衣玉食養大的閨女,那細皮嫩(分)肉怎麼看都漂亮。”
回話的那人似乎有些興(分)奮:“人家出手闊氣著呢!隨便一個鐲子就能叫葛普換回來那麼多銀錢,連帶著各家各戶都分得了不少吃食用物。”
“呿~我瞧著那東西倒不是她大方拿出來周(分)濟咱們的。”
開口之人的語氣裏倒不是那麼友善,聽得長依微微皺起了眉。“你可瞧見今兒同她一起出來的那個男人了麼?比起她還要多兩分的貴氣呢!我猜定是底比斯哪家貴(分)族的公子哥兒。”
“看著了。那少年郎的確也俊的很。”回話之人頓了頓,“不過當日在場的人都說了,他倆是從王都私奔出來的,遭到沙盜襲(分)擊因而墜了河被葛普救回來。”
“你瞧著她那恭謹體貼的樣子,分明隻是那男人的下仆而已;且今兒早上哈納尤都說了,約莫那長依並不是妻,隻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寵妾罷了——”
說到這裏,並肩而坐的少年王臉色已是不悅,幹脆想要出聲打斷這兩個背後說人的家夥;然而長依複又衝他搖搖頭輕聲道:“咱們是外人,凡事都要客氣些才好。”
若是因為此事和村子裏生了嫌隙,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左不過女人間多嘴多舌而已,長依在王宮中聽得多了早已鍛煉出左耳進右耳出的強大功(分)力。失憶王不語,隻得陪她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