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事一向很複雜。
女人之間的矛盾也一向很難解。
長依在秋千上實則沒能坐很久,露米娜便一路尋了來,不由分說的將她拖回了屋子裏去。
素日裏她照顧露米娜的日子要更多些,如今卻被露米娜念叨著注意身(分)體,聽來叫人有些欣慰也有些黯然;隻是畢竟吹了風,不就便覺得頭暈又低燒迷糊起來。
隻是夜間不能隨意走動,露米娜走投無路之下隻得趕著去求了露恩;首席女官當即開口叫人煎了份藥回來,與長依服下捂著發散。如是折騰了半夜,內裏的法老竟然也翻來覆去沒有入睡的跡象。
露恩明白他是在記掛著長依的病情而又不願主動開口詢問,清早起來問過露米娜,得知燒退了人也睡的正香,便佯作無意在外間大聲道:“得了得了,病好了便叫她好生養著,沒得大半夜的再眼淚汪汪的跑來求我~”
昨夜寢宮的風聲自然迅速傳開,除卻本身的耳目靈通,更有露恩的授意;一時間法老王搖擺不定的態度又讓諸多想要親近赫梯公主的獻媚小人遲疑起來——被魔王從床(分)上丟下去的女人,此前可還從來未曾有過。
雖然沒有人能夠否定,也同樣沒有人敢明著斷言這赫梯公主的得寵失意都是源於長依。悠思南,各方勢力還是暫時保持了中立的態度靜觀其變。露恩斜斜睨了一眼西配殿,目光裏不經意添了幾分狡黠:“昨兒個將她送回去之後,約莫是要發脾氣鬧上一鬧的吧?”
“那可不是——聞說氣得連王上賞給她的琉璃盞都給砸了。”
赫梯公主身邊的眼線明裏暗裏要多少便有多少,任何消息都能一絲不落的傳到法老王的耳邊。露恩抿唇一笑,“她膽子倒是真大,連王上的賞賜都敢砸。”
“左右她的恩寵已經到頭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在寢宮侍奉多年的下仆們哪個不是能夠一眼洞穿其中玄機的,“赫梯的公主隻是生了一張臉而已。她究竟有多少分量,心裏打的什麼鬼主意,咱們王上心裏跟明(分)鏡似的——和那位正主兒差得遠著呢!”
露恩笑著一拍他的腦袋:“猴崽子!這話你也敢瞎說。有功夫在這裏同我貧嘴,還不快去替王上跑腿;吩咐你辦的事兒可辦好了?”
“露恩大人放心,東配殿的事兒王上嘴上不說,心裏總是記掛著的;王上牽掛著的人,咱們哪有不仔細的……露米娜來回話的這會兒已經叫人進去悄悄的診過了。”
露恩跟著眯起了眼睛:“可有哪些人來打聽過風聲?”
下仆一擺手,“多著呢!——悠思南家早就遣了熟人來問過了,還有就是西蒙大人的親隨;再有最稀奇的,賽特大人今日入宮回稟督造聖象的工程進展,竟然也想起來叫住我問話。小的分明記得昔日長依大人與賽特大人是最過不去的,明裏暗裏互相使過不少絆子;今兒個我瞧著賽特大人的態度,倒像是真的在關心長依大人的境況呢。”
此言既出,露恩卻也有些好奇。“你是說……那位賽特大人?”
“可不是——”
下仆還欲再答,不想又有侍衛匆匆趕來,在露恩麵前草草行了禮便湊上去附耳不知嘀咕了些什麼。露恩原本還有些疑惑的神色跟著大變:“真有此事?”
“如今人已經被拿下了,親衛們不敢攔,隻好叫我偷偷溜出來稟告露恩大人——於情於理此事咱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插不上嘴,怕是得有個說話管用的人出來做主才好。大人可要隨我過去麼?”
“你也說了此事輪不到咱們做主,我去了又能說什麼!”露恩仿佛是有些惱,眼珠子一轉卻又計上心來。“你說的是,咱們得去找說話管用的人來……不需要身份多麼高貴,最重要的還是說話管用做的了主。此時她沉不住氣自掘墳墓,咱們怎麼能不幫她一把?你直接去一趟東配殿,把話兒傳進去叫那個病秧子快去救人。”
話剛落音,下仆頓時拚命同她搖頭:“使不得的大人!那一位如今正病著,隨隨便便將他驚動了,若是來日王上怪(分)罪下來可怎麼辦?”
“就是因為她正病著,王上才更舍不得她受委屈。”露恩一抬下巴示意報信的侍衛,“你快去,出了事兒我替你擔著。”
複又眼神一轉,覷著緊張的下仆露(分)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你方才不是說……”
“……誒?”
露米娜。哈維自從新王登位時的大(分)選與長依一並入宮,就一路依仗著長依的庇佑;除卻當值第一日受了些驚嚇,自那之後便跟著雞犬升(分)天,幾乎從未受過什麼委屈。
就連他的父親犯(分)下了貪腐的罪責且落到了那位最公(分)正嚴明剛直不阿的賽特手裏,最終還是經過長依拐彎抹角求著情將他無罪輕釋官複原職,這樣的好運氣絕不是尋常人能有的。露米娜本人就更是寢宮的小主(分)子,但凡下仆無有不肯討好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