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省得的。”長守笑著拍一拍她的腦袋。“你放心,這一仗咱們是有把握的;我聽說那赫梯公主明裏暗裏仗著長得像你使絆子,若是叫我得了機會,再不會叫她那王兄跑了。”
果然父親的耳目靈通,也不會再瞞著哥(分)哥。長依又好氣又好笑,一拍他的肩膀佯怒:“你別又給我瞎逞能。左右大敗赫梯之後她就沒了念想,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後方指揮作戰就好!——若是叫我知道了你又帶頭衝在最前麵,我非得在母親麵前打小報告,叫她揪著你的耳朵數落你一天一夜才好!”
“咳……”
長守一向最怕這個小妹發火,見勢不妙迅速扯開了話題:“我聽說諾埃爾之前因為你的事也被貶到孟菲斯去了;我特地向克萊斯家打聽過,他也快到回朝述職的日子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真是她遲一日嫁不出去,這個哥(分)哥就寢食難安要操心到死的節奏。長依果然中計,翻了個白眼將方才的威脅拋到一邊:“我看是你自己有了想法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拐著彎來托我這個妹妹做媒吧?”
“……”
“恩~”
若是說起姻緣來,這個打光棍的哥(分)哥明顯應該先於自己被念叨;長依照例還擊回去,不想長守竟然臉色一變。“沒那種事情!”
“……哥。”
“你也曉得我終日戍守邊城,沒得耽誤了人家好姑娘;這些事情過幾年再說。”他刻意的躲避這個話題,倒是叫長依有些納悶。長守是家中獨子,若不是因著從軍在外有所不便,想來母親早就留心替他張羅了;悠思南一家的血脈傳承可是隻靠他一個的,天曉得這個長守又中了什麼邪。
長依眼神一轉,決定將此事放一放抽空再去盤(分)問哥(分)哥的親隨看看他是否招惹了什麼麻煩的桃花;當下換回了笑容又問:“那姐姐呢?訊兒剛傳回來的時候可嚇死我了——好在王上指了兩個可靠的醫官去侍奉,我在宮中也有種琉璃草,都有按時包上叫人送到神廟去,不知姐姐用的可還好麼?”
“……已經沒有大礙了。”
長守分明是猶豫了半瞬方才點頭,直叫長依隱隱的替姐姐的病情憂心起來:莫不是長思的身(分)子弱,又不肯叫人擔心,所以逼著長守不能說實話麼?
正待仔細盤(分)問時,長守卻沒頭沒腦的反問:“長依,如果我犯(分)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你會原諒我嗎?”
一個典型的自我矛盾句。
既然是不可饒恕的罪孽,那麼自己又怎麼可能會原諒呢?若是這個罪孽可以原諒,那就談不上什麼不可饒恕。問的人莫名其妙,答得人也隻得沉吟片刻坦然道:“我不會。”
“……是……麼。”
“既然說了不可饒恕,那麼我也不會原諒你的。”長依的眉眼一彎:“可是即使如此,你也是我的哥(分)哥。哪怕你做錯了什麼,哪怕你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你仍然是我的哥(分)哥。”
這十餘年來的手足之情,是絕不會因為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而輕易被切斷的。
長守聞言,眼底也慢慢退去了惶惑;複又抬眼覷著長依道:“那麼長思呢?”
“……”
在長依的映像裏,長守除卻在本人麵前會因為親(分)昵而喚妹妹們的名字,有旁人在場時總是以“大妹”“小妹”來區分兩個妹妹;他在自己麵前稱呼姐姐時,通常也都是以“大妹”來代稱。乍一換上這個“長思”,倒是叫她有些不太適應。
可是這話裏問的……又究竟指的是什麼呢?長思是否會原諒他,亦或是指他能否原諒犯(分)下罪孽的長思?今兒的哥(分)哥始終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分明是最熟悉的手足,卻又有著什麼她未能察覺的地方在悄然改變著。
長依不得不陷入了短暫的猶豫,複又皺著眉頭試探道:“哥(分)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
“長依大人,王上喚長守大人同去與馬哈德大人商量軍情呢。”
不知不覺已經耽擱了許久,本來能夠與哥(分)哥私下敘敘舊已經是法老王難得的恩賜。長依垂眸,但見哥(分)哥先自己一步起身:“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卻又回首撫一撫長依的腦袋,又回到了昔日那個最最疼愛(分)幼妹的好兄長。“長依放心。無論如何,你都有哥(分)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