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依悄無聲息的回宮,後續反應當然也是會很激烈的。悠思南夫人翌日不見了女兒,丈夫和兒子卻都悶不做聲,到底隻能歎息一句女大不中留,再無力問及家事;長思的死已經帶給她最大的打擊,瞧著那留不住的小女兒,悠思南夫人早已心中有數——畢竟不是親生的孩子。
再有便是負責王城守備的賽特大人勃然大怒將當值的侍衛下了重刑。
即便那是長依,也有可能是敵國的細作;昔日有人膽大妄為到驅使傀儡來冒充法老王,難保不會再叫刺客偽裝成長依的形貌——現放著那個赫梯的公主在,這群沒腦子的家夥竟然由著長依一路溜進寢殿去也不吱聲?
雖然說……瞧著那一口鐵齒銅牙的腹黑心性,賽特也就能確認那不是假貨。不過頭可斷,規矩還是不能亂!
長依並沒有在事後做出任何表態,確切的說她根本沒有力氣去表態。但凡被魔王拖上(分)床之後,她就沒有能夠全身而退的可能;少不得在床上趴了小半天,方才提起一點精神準備去迎接即將回歸正軌的生活。正想著叫露恩來細問一下這半個月的風吹草動,未料人已經候在了外間,笑眯眯的等著找她算賬:“長依大人在家過慣了清閑日子,難為你還記得回來伺候人呀~”
想也知道會把魔王驚風的事情傳回本宅逼著她回宮的人除了露恩也沒有第二個,長依幹脆耍起了無賴:“是啊……若不是想著露恩大人心心念念記掛著我,我還是要在家多閑幾天的。”
“哦,是嗎。那麼我們先把正事辦了——”露恩一臉淡定的叫人端了熱氣騰騰的送子湯來:“王上吩咐過一滴不落的喝掉,長依大人莫要為難咱們。”
“嘖……”
所以說為什麼要做這麼兩敗俱傷的事情嘛!
長依掙紮著坐正起來,卻又被露恩推了回去,扶著她靠好了這才將湯藥端過來:“好了不鬧你了,我這次來是要同你說正經事——此次大戰後不止赫梯送了美人來,還有不少依附著赫梯的小國前來朝貢示好;雖則我不擔心你對付不了她們,不過宮裏的人手不多,也是該挑選一批新的女官進來了。王上已經恩準我同你辦完交接就離宮安養,也就是說,這已經是你分內的事兒——”
話剛落音,長依含了滿口的苦澀藥汁就險些噴出來:“什麼!”
“什麼什麼跟什麼~”
露恩一挑眉替她扶穩了手以免藥碗傾覆:“事兒已經定下來了,你既然肯回宮就注定不能脫身;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前來知會你準備一下,免得你趕鴨子上架鬧出什麼笑話來。”
報(分)複,絕對的報(分)複。
長依極力壓抑著表情的扭曲:“你們什麼時候定下來的事?”
“你離宮之後我便和王上說了。”露恩並沒有提及這小半個月的種種烏龍事件。尤其是因為一隻貓引發而出的,背了黑鍋的露恩當然要好好從她身上討回來。果然長依見黑了臉,露恩卻沒有給她反(分)抗的機會:“既然你已經醒了,瑣事說不完,我撿幾個要緊的同你說說。你走後的這小半個月裏,許多人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幾個最先沉不住氣的已經被我料理了,還有幾個露出馬腳來的你自己去收拾吧……且不說那些小打小鬧要送女兒進宮的折子了,宮人裏都出了一個想爬床的。看來我真是老了,管不住這些孩子了。”
這些並不出乎長依的意料。大敗赫梯之後,魔王不經徹底將埃(分)及的權利攥在手心裏,在軍事上也做到了一舉震懾外敵的地步。沒有人起內憂,外患就更不敢鬧大;小國朝貢無外乎是送錢送禮送美人,朝中的頑固派遭到打(分)壓,新進的臣子自然要對法老示好效忠。
當初新王登基時她被父親無奈送入宮中,這不風水輪流轉,又到了另一輪(分)大選的時候?
長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種事情原是免不了要傷腦筋對付的——看來大戰結束後,我倒是過不上什麼安閑日子了。”
“你這樣通透的人隻消看著辦就好,該提醒的我已經和你說了:總有王上不得不收進來的,你就當成個寵物養在宮裏不叫她們出來亂晃就成了。”露恩唯一的擔憂便是這個長依的牛脾氣,偏偏她的性子看似淡泊實際上是最善妒的:若是法老真的寵幸什麼美人,她不得氣得腦袋冒煙一刀兩斷撕破臉才怪。“若是因為這些人鬧得你跟王上離心,那才是不值得的事情。”
她說的如此直白苦口婆心,長依也隻得苦笑:“知道。”
“你日日伴著王上想來無事……隻是若是有人手段下作出了意外,你也不要失了理智。前兒個爬床的那個是要給王上下(分)藥的,隻不過那牛乳王上慪氣沒動罷了。”露恩不動聲色的繼續提點著:“這種事兒若是真的出了,你也不要急著與王上置氣。畢竟也是他寵幸過的女人,你不吭一聲的拖出去殺了,他嘴上不會說什麼,心裏總是不大痛快的;你若是平心靜氣的與他說,伏低做小與他訴委屈,以咱們王上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自然不會不如你的意。”
果然是人精,將方方麵麵眾生百態想了個通透。法老王要寵幸多少女人都沒有問題,若是此前的長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是一番挫折打擊之後,長依還願意站到他的身邊來,靠的不僅僅是那一份勇氣與執著,更是一片癡心。女人一旦付出了真心,那就是洪水猛獸一般的洶湧澎湃;可以為了他去死,更可能為了他的背叛而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