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番的遇刺事件後,認為自己職責有失的賽特大人和馬哈德大人便對帝王穀周邊流竄作亂的沙盜們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清繳。這一次掃蕩很是慘烈,也激起了沙盜的強烈反抗——到底奈何不得兩位武官的鐵腕征伐,在付出了一定的犧牲後,盜賊王的勢力被清繳的所剩無幾。
雖然長依並沒有聽聞巴庫拉殞命的消息,不過想來他避一避風頭後一定還會卷土重來。這屠戮全族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也知道他不會就此罷手。
好在魔王改變了行程決定搭船走,對於習慣騎馬作案的沙盜們來說,這水上可是他們不好下手的。一路相安無事,長依雖則疑心,倒也沒有在此事上過多勞神。
原因很簡單。
赫梯的穆瓦塔裏王,竟然真的有膽量親自前來底比斯議和。
這擺明了就是一場鴻門宴——雖則沒有項莊拔劍意在沛公,以長依對魔王的了解,他絕不會對赫梯的這個變數掉以輕心。未免夜長夢多,讓這個意外上位的赫梯王斃命於此也沒什麼不好。
長依能夠預料到穆瓦塔裏的一萬種死法,從意外暴斃到銳意謀殺,魔王一定都有辦法將此事壓下來,不會引起兩國的仇恨。畢竟赫梯境內總有反對勢力,最好的結果就是再扶植一個不那麼棘手的新王繼位。
甫一得了消息,長依便同魔王談論起此事。她毫不避諱的表示可以玩出個一箭雙雕,將謀害赫梯王的罪名安在赫梯的公主身上。不過魔王沒有應——對於這個敢於舍身犯險的赫梯王,也許他還是另有想法。
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穆瓦塔裏王已經抵達了底比斯。雖則法老並不在王都,有西蒙等人坐鎮,還是將他安置的很妥帖。原以為魔王會急著結束祭典的事宜早些回城會一會他,不想魔王臨時起意棄舟登岸,臨時起意決定不再坐船,這行程的更改又是讓隨行的師匠內牛滿麵。
長依表示自己真的很無辜。
她那一句不願坐船本是無心出口,卻被魔王有意曲解。除卻忙得師匠焦頭爛額的調整防務之外,她自己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隨身攜帶的一應物件兒全都丟在船上,魔王這一開口,連收拾行李的機會都沒給她。
遠的且不提……那避子的藥丸她可沒帶在身上。原是想著舟車勞頓之後他們大概沒什麼心情滾床單,長依還是帶了幾顆藥丸以備不時之需;果然喪心病狂的魔王真的把師匠一個人送下船走陸路,她沒骨氣的被丟進了船艙裏,隻好在事後吃藥來補救。
……這要是魔王把持不住,她就隻能祈求上蒼別叫她中彩了。
當然,這個美好的劇本當天晚上就宣告破碎了。
長依甚至懷疑這傲嬌魔王是故意找茬,亦或者是他興之所至要將那和談的穆瓦塔裏王晾在底比斯;在結束了祭祀後的返程,法老王臨時起意決定走陸路,偏偏還要拐彎抹角的領著她繞路,美其名曰領著素日裏足不出戶養在深閨的她見識見識埃及的風土人情。
5日的行程在他的銳意操縱下硬生生被安排成了十日……且還不排除他一時興起停下隊伍小住半日的可能。長依已經不敢去看師匠那張怨念的臉,因為她自己也更是滿腹牢騷又發作不得。在不耽誤國政的前提下,這幾日魔王根本就是逮著機會就要將她往床上拖。喂喂咱們說好的旅遊風光呢?咱們說好的開開眼界呢?
行程的第一站便是從前沙盜勾結城主作亂的哈瓦拉城。
法老王毫無預兆的突擊檢查並未引起新任城主的慌亂,因著先前的教訓,魔王早就動手將這裏好生整治了一番,派來了清廉可靠的官員。此人本就是魔王的心腹,所以很本分的將哈瓦拉城的基本情況上報,也老老實實交代了他無法解決的一些隱患。無外乎是貴族勢力的盤根錯節,長依一挑眉,魔王也隻回了他一句話:“沒用的人不必讓他活著。”
埃及的少年王自登位以來便采取了鐵腕政策,血(分)腥(分)鎮(分)壓了元老院和貴族勢力,將軍權神權大幅度的收歸王權。對於這樣的曆史遺留問題,他的態度就隻是一個字:殺。城主先前還有些猶豫,得了魔王親口的準許便也硬下心腸來,應聲去做他的準備。
在王宮裏,除卻議政廳的大殿上女人家混不進去,大多數官吏私底下求見法老王的時候,長依都是站在他身後的。先前露恩在時就有女官侍奉在側的例子,長依乃是頂了露恩首席女官的職務,因此愈發名正言順。新任的城主乃是先前法老身邊出來的人,自然明白王城裏的規矩,可以說有時候其實是長依說話算話的;這一次見悠思南家的小女兒仍然黏在法老王身邊,他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的將一些比較機要的事務毫不避諱的說出口;末了,還不忘征詢一下長依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