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起在持有千年神器的六大神官麵前,長依。悠思南從前是十分得臉,甚至到了要讓他們忌憚的地步。
自她初入王城時,西蒙。姆蘭便向著法老王讚過她的為人;與她明裏各種拌嘴的賽特,亦是背地裏與她存在著些微妙的默契。卡裏姆為人圓丨滑,夏迪性子清冷,因此與長依都隻停留在麵子上還過得去的地步。隻是自小陪伴著法老王長大的馬哈德大神官與長依貌似有些氣場不和,連帶著艾西斯對她也隻是泛泛之交,背地裏偶爾還要互相耍些手段。當然,徹底與整個悠思南家族站在敵對態度的阿克那丁,甚至當日還在朝堂上被長依喝罵過“別有用心”,是絕對絕對要與她作對到死的。
就算是在神官團之中,馬哈德與長依的交情也隻是維持在沒有撕丨破臉而已。何況近日法老王一步步架空長守。悠思南的兵權後便是轉交了他,悠思南一家如今與他說是政丨敵也不為過。如今長依得了法老王的恩寵,離王丨後的寶座隻有一步之遙,背後的母族亦是有些蠢丨蠢丨欲丨動——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卻想要傳召馬哈德?
親衛長委實是有些犯了難。
“長依大人,近日馬哈德大人總丨理城防事務,怕是脫不開身。原是艾西斯大人吩咐過,但凡長依大人有什麼差使盡管交給她去辦妥就好。”
長依冷冷覷她一眼,那眼神中已經不乏銳利的殺意:“就憑她那總愛疑神疑鬼的性子?嗬——與其吩咐了她,倒不如直接著手準備城破之後如何應付赫梯戰馬那勢丨如丨破丨竹的鐵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古明君若能成事,其用人的眼光都是極其精準的。然而人無完人,即使是忠心耿耿的大神官們,依然各自有著各自的弱點,很容易便能被有心人伺機利丨用。
就艾西斯而言,她有著為人穩重以及顧全大局的觀念,經手理事總能將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這是她的長處,也是她最致命的弱點——想的多了,自然容易生出些多餘的綺念。
如今她與馬哈德都已經掉進了悠思南家有反意必除之的固執想法裏,長依亦是無可奈何。在這埃丨及政丨權交迭內亂將起的時刻,若是能瞅準時機發動進攻,赫梯想來不僅能在亞曆山大城的問題上扳回一成,更能借此機會,徹底加劇底比斯各方勢力間水火不容的態勢。
想到這裏,卻又對如今留守王城的大神官們失去了信心。若要調兵解了吉紮城的危丨機,就必須足夠低位的武臣出麵;然而如今新王登位後,兵權被他信任的神官們捏在手裏處於一個相對穩定的製衡狀態,若是隨意調撥,必然要引起一場巨大的混亂。
何況底比斯的軍丨隊是絕不能輕易驚動的,否則王都不安便是亂丨了埃丨及的根本;手握兵權的武將大多是駐留在埃丨及邊境,如今遠水救不得近火,長依更是無從求助。隻得捏一捏拳頭,平複了那森然的態度改口道:“罷了,左右那些事也輪不到我一個女人插嘴。這樣吧,你替我向艾西斯傳個話——今日我胃口不好想吃些酸的。恰巧悠思南家有個極擅長漬梅的廚子,好些日子不曾回家了,也愈發念想起來。若是艾西斯大人肯行個方便,替我跑一趟本宅把那廚子叫進來專門替我做些零嘴吧~”
“長依大人若是想吃些酸梅,王宮裏便有極好的廚子……”
“好!很好!”長依憤憤然轉身,倒回床榻上立時背過去,“王上昔日離宮時,縱使不太待見我,好歹也沒有冷落到連顆梅子也不許我吃的地步。如今你便是這麼遵循法老王的旨意來照顧我的?真是再盡職盡責不過了!來日王上回宮,我必然要替你們好好美言幾句。”
長依。悠思南當年的盛寵乃是整個底比斯人盡皆知的。哪怕如今法老王的態度古怪反複無常,可她依舊毫無疑問是少年王身邊最寵愛的女人不假,甚至前些日子還被許了王丨後的金冠;退一萬步說,如今的悠思南家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此時此刻,哪裏有人敢明著同她翻丨臉?
何況這位主丨子的肚子裏,已經孕育著法老王的骨血;年輕的法老王登位不過年餘,也還未有任何子嗣的降生。若是她肚子裏這一胎生下個男孩,那便是法老王的長子,全埃丨及最接近那帝王高位的人。有這樣強丨勢的母族,有這樣得寵的母親,有這樣正統的血脈出身——這叫侍奉她的人,如何不去忌憚呢?
自醫官確認了長依的身孕之後,這半個月來雖則不曾短了她的用度,可被圈禁的事實還是讓她憤憤難平,脾氣也愈發暴躁起來;且孕婦使些小性子乃是正常的,侍奉於此的女官們不僅不計較,甚至還報以理解的態度。她心緒怏怏,成日坐立不安,難得懷上的這第一胎實則並不安穩,因此每日都有醫官前來診看。尤以近日來她吐的愈發嚴重,無論呈什麼上來都沒有胃口,小麥粥什麼的攪合攪合喝了半碗就要丟。近身侍奉她的女官雖則還有些疑慮,對於這樣一個來自孕婦的請求卻也不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