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試著用丨力掐一掐長依大人的虎口,看看能否讓她清丨醒過來。”
“……那麼……長依大人,奴婢得罪了。”
事關緊要,也唯有身為女官長的她才能強丨迫自己冷靜下來執行醫官的吩咐。用疼痛刺丨激病人本也是喚回神丨智的常用方法之一,女官長不再猶豫,捧起她細瘦的手臂摸至虎口,連皮丨帶骨狠狠掐了上去,將她指節間那一抹青筋也一並強行挑丨起。
“……哇!!!——”
這一下效果超群,長依又是慘叫一聲,這才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王上……哥丨哥……好丨痛…………”
“長依大人且醒一醒。”
“……唔……!!!”
腦海中的每一根神丨經仿佛都要漲裂一般,近乎瘋狂的刺痛之下,長依險些疼得在床丨上打起滾來——好歹被女官領著人按住連聲勸道:“長依大人請醒一醒,千萬莫要傷著自己的肚子!”
這一句終是喚丨醒了她靈魂裏最後的一絲母性,硬生生止住掙紮,強撐著咬牙支起上半身:“你老實告訴我……”
“……”
“馬哈德……不,應該說,王上已經下命要查抄悠思南家了?”
“長依大人暫且安心,此事總不至於累及到您和您腹中的小王子……”
“可他要殺的人是我的父親和哥丨哥!是我在這世間最後的親人了啊!!!————”
誰都也無法再出聲安慰她了。
任憑她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跪成一圈的婢女們卻還是隻能噤若寒蟬。昔年薩拉家是如何一朝顛丨覆的,法老王的手段作風是多麼的決絕殘酷,所有的一切也都還曆曆在目;而當日全力支持魔王將薩拉氏族連根拔起的悠思南家,如今卻恰恰步上昔日薩拉氏族的後塵,成為法老王丨新的懲治對象——多麼可悲,又是多麼的可笑!
是她將親族拖入局中成為法老王收攏王丨權的助力,卻又是她背叛了母族,親手將由她帶來的榮光一舉葬送。是她成就了悠思南氏族的青雲直上,也是她的隱忍與沉默,最終將養育自己的親族,狠狠推進了地獄。
她如今還懷著仇人的骨血,她甚至還要依靠著這個可悲的生命,才能狼狽的存活下去……
“……結束了。”
他與她奇跡的相遇,她與他可悲的愛情;他與她難言的心事,她與他糾纏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與她,亦是真的,結束了。
對於薩拉氏族等經營曆代底蘊深厚的貴丨族,埃丨及的少年法老尚能尋了個機會眼皮子也不眨的連根拔起抄丨家滅族,更何況一身榮辱皆係於帝王的悠思南之流?
要麼隱忍不發,要麼出手即中。自繼位以來便以雷霆手段震懾整個大綠海的埃丨及新王再一次展現了他近似殘酷的作風。風光無上盛極一時的悠思南家就這樣伴隨著朝臣的歎息而自雲端跌落塵泥,淪為底比斯平民茶餘飯後的可悲談資。
本以為是新王巡行在外的可乘之機,未料他卻反其道而行之,特意選在這個容易令人掉以輕心的時刻驟然發難。長守。悠思南前腳領兵北上擅離職守去了哈瓦拉城,後手便接著馬哈德予以悠思南氏族的致命一擊——統領著王城守備軍的他當夜便包圍了悠思南的宅邸,將闔族緝拿下獄:聞說彼時辛多。悠思南甚是硬氣,正襟危坐麵對著侍衛們雪亮的刀光並無半分怯意,隻是在聽說馬哈德已經分出兩隊親兵繼續追捕叛逃在外的長守時,方才笑道“鳥盡弓藏,也不過如此。”
雖則家族嫡係裏難得出了一個武將,悠思南氏族畢竟也隻是自先阿克卡南王時期崛起的新秀,除卻辛多位高權重外,隻餘下些毫無反丨抗之力的書丨記文官。闔族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被兩位大神官聯手發難逮丨捕下獄,一時間惹得朝中嘩然一片。
雖則昔年與辛多交好的西蒙尚有疑慮,不過在得了法老王來自吉紮城的親筆禦令後便也不再多言,默不作聲注視著親近悠思南派係的黨羽被一朝顛丨覆。又一輪血丨腥的清洗之後,議政堂裏已經到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的地步。試想,哪怕法老王如今出行在外,卻仍然在背後掌控著底比斯的一切;他不用出手,就能將風頭無上的悠思南氏族連根拔起,在這王城裏,任憑你怎樣周轉騰挪哪裏還能翻得出他的掌心?
不過,從宅邸的暗閣裏搜出了悠思南通敵賣丨國勾結赫梯的證據之後,眾人心中原本還殘存著的半分疑慮卻又一掃而光——怪道當日法老王帶著長依還朝不過數日,便給了她一耳光狠狠發落了她,怪道穆瓦塔裏王流連底比斯與法老王明裏暗裏周旋了如此之久。原是看中了那長依,因此順藤摸瓜攀上了悠思南家。法老王能夠數月裏以來隱忍不發,甚至還特意將長依捧上了高位,其籌謀思量,委實不得不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