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卻說我太爺夏國盛在那黑洞洞的大廳裏怔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一時間四處俱靜,隻聞得屋外院落裏雨聲簌簌,也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到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
又過了好些時候,他心裏突然想起了點什麼,然後就從肩膀上的搭褳裏摸出一節竹筒和一截白蠟燭來。-
那竹筒拔去一截,裏麵卻是個火折子。那時候中國的科學技術還落後的多,火柴和煤油打火機都還未曾流行內地。人們遠行時若想帶上火種方便使用就隻有依靠火鐮火石或者是火折子。那火折子是由麻紙卷成一個筒形,中間卷著一截幹透的老葛藤。那老葛藤長在深山裏頭,割回家曬幹以後點著了,就如同蚊香一般燃著,經久耐用,好幾天都不會熄滅。要用火時隻需將那卷著麻紙貼在火點上麵輕輕一吹,就會有火焰冒出來。-
夏國盛先將那火折子吹著了,然後再點了那截白蠟燭,一時間大廳裏便開始亮堂起來。-
有了這盞燭火,這下子夏國盛的心緒才真正平複了下來。借這那燭火的光芒,夏國盛低下身子看視四周,隻覺得這大廳顯得無比寬大闊敞,極為闊綽,絕不是一般小戶人家能有的規模。可這屋子此時看來卻是顯得極為淩亂,桌椅板凳亂成一團,有的還破損不堪,缺腿斷軸的胡亂擺放著,都是蛛網密布,看著無比破敗淒涼。夏國盛此時怎麼看都覺得這屋子好像很久無人居住的樣子。伸手一摸旁邊一張瘸了一條腿卻還穩立著的桌子的桌麵,卻是塵灰滿布,看來這裏確實是很久沒人居住了。-
可是,倘若說到這宅子已經許久沒人居住,也沒有人來過。那麼,那大門上的大紅燈籠,以及院落裏和這屋子裏的燭火該又都怎麼解釋呢?。,-
一說到燭火,他便趕緊去看屋子深處,卻忽然發現那邊亮著的燈燭竟然不是一盞,而是兩盞。-
這便奇怪了,夏國盛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懷疑是自己剛才看走眼了還是現在看差了。但事實結果告訴他都不是。-
那裏此時確實是有兩盞燭燈亮著,不過雖然現在是兩盞,卻也比一盞燈的時候亮光不了多少。-
而夏國盛還發覺,此時那兩盞燭火的燭光竟然變得有些怪異起來,從昏黃變得有些血紅的意味。而那血紅更是瞧得他心裏一陣陣發毛。-
一時間下國盛竟然忽然萌生了一種想要去探視那兩盞燈火的衝動,即便把了燈燭走上前去。-
他的腳步很緩慢,因為他實在不敢斷定那處在夜色深處的燭火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那燭火似乎與他相去甚遠,遠的幾乎與這客廳的大小長度根本對不上任何比例。他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才停了下來,這才終於看清楚了那血紅的燭火和血色光芒籠罩下的一切。-
兩支如兒臂粗的紅色蠟燭分一左一右插固在銅鑄的燈盞之上,火苗微細如豆。那蠟液一滴滴滑落下來,緩緩凝固在銅盤,看來竟如同血紅的淚珠一般。-
而那燭座之後,是一方紅色的帷帳,紅色的綢幔披散下來,在血紅燭光的映耀之中,更顯殷紅無比。那帷幕之中,竟然供放著大大小小七八的十餘個死人牌位。那牌位金字紅板,顯得陳舊不堪,怎麼看都有些年頭了。-
血色的燭光,殷紅的帷幔,還有那大大小小十幾個死人牌位,而且是處在這荒郊野外的一座無人老宅裏。那一刻夏國盛陡然覺得後背有一些發涼,忽聽身後傳來“吱”的一聲,夏國盛心中不由得一驚,匆忙轉身,隻見那客廳的大門竟然自行向兩邊打開來。-
而在開門的那一刹那,他竟然發現那門距離他竟隻有三、四丈的距離,可是他分明記得剛才自己走的根本不止這麼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夏國盛心中疑惑著,忽然一聲巨響,一道閃電直劃過天際,透過窗紙門洞一時間照的整間大廳照的一片光亮,如同白晝。就在這一刹那,夏國盛突然看見那房梁之上有些東西。心下疑惑間,忙擎了燭火去看。-
這一看之下,差點沒把他苦膽都駭出來。-
隻見那房梁之上,一字兒懸著十餘個草繩圈子。雨風從門外緩緩而入,掠過房梁,那十幾個草繩圈子一個個隨風拂動,顯得無比詭譎。-
在北方某些地方有個奇異的風俗,如果有人在哪處房子裏上吊自殺,就要在吊死人的房梁上係一個草繩圈,以此傳示他人這裏已經成了凶宅,告誡人們沒事就不要輕易進來。如果吊死一個人就係一個圈,兩個人吊死就係兩個.........-
夏國盛仔細數了一遍,那房梁上的草繩圈竟然有十三個之多,也就意味著曾今有十三個人在這兒吊死過。“媽的,十三個......”夏國盛忍不住在心裏罵道。-
這宅子死過十三個人,而且還都是吊死的,看來怎麼著也算得上是凶宅中的極品了。-
此時饒是我太爺夏國盛膽子再大,也不由得一時間感到脊背發涼,冷汗直,如果不是那身衣服早就被雨水濕透,隻怕現在褲襠裏也已汗濕了。-
心下真自發怵,驀地覺得背後一陣涼氣襲來,驚慌間一轉身,隻見那兩盞血紅的燭火竟然憑空飄了起來,直離開燭台升起一尺多高,那火焰也一時間變得更紅,照射到那紅綢帷帳上,一時間那帷幕仿佛就像被塗抹了一層鮮血一樣,而且,他還發現,那紅色竟然還在一點一點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