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道:“如果此戰隻是為了占領東京,當然可以從東京直接登陸,然而此次跨海東征,我中央軍的戰略目標是摧毀日本人的抵抗決心或者說是征服日本,而並非隻是簡單地占領東京,因此,卑職以為還是應該從大阪登陸。”
“為什麼?”李昂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從東京直接登陸就不能摧毀日本人的抵抗決心,而從大阪登陸然後再繞行遠路去進攻東京就能征服日本呢?不管過程如何,結果不都是占領東京嗎,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李定國淡然應道,“如果我中央軍在東京灣直接登陸,幕府軍隊措不及防倉促應戰,吃敗仗是一定的,可這並不會影響到日本各諸侯對德川幕府的支持和認同,因為他們會認為德川幕府是因為缺乏準備才落敗,他們仍會支持德川幕府與我中央軍為敵,換句話說,日本人不會因為東京陷落就放棄抵抗。”
李昂道:“那從大阪登陸又有什麼不同?”
李定國道:“如果中央軍從大阪登陸,則從大阪到東京需要行軍一千四百餘裏,最快也要走差不多半個月,有了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德川幕府從全國各地調集軍隊,準備物資了,而且我中央軍途中要翻越木曾、赤石兩道山脈以及關東山地,給了幕府軍隊大量的偷襲、騷擾機會,這就好比是一場堂堂正正的較量,我們中央軍是擺開了架勢明目張膽地打上門去,如果德川幕府還是戰敗了,丟掉了東京城,到時候日本人會怎麼想?”
李昂呐呐地問道:“會怎麼想?”
李定國淡然笑道:“到了那時候,所有的日本人都會認為大明中央軍是不可戰勝的,隨著德川幕府的戰敗和東京城的陷落,日本人的抵抗決心就已經被摧毀了,此後隻要略施恩惠,就能實現統帥部的第二步戰略,分化瓦解日本各地的諸侯了。”
王樸聽得都想鼓掌了,李定國是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事實也許不會和李定國分析的完全一樣,但絕不會相差太多,身為一個穿越者,王樸深深知道這種“擺開架勢”、“明目張膽”、“耀武揚威”的武裝挺進,對於一個民族的自信心的摧毀有多嚴重!
十九世紀八國聯軍侵華,二十世紀日軍侵華,大漢民族的民族自信心不就隨著北京、南京的淪落而被徹底摧毀了嗎?此後直到二十一世紀,中國人雖然從經濟上實現了騰飛,可民族自信心卻一直沒能恢複如初。
即便是那些所謂的民族精英,骨子裏也從來都認為大漢民族是世界二流,吸飽了民脂民膏卻心甘情願地拿去喂飼西方列強。
“說的好。”王樸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朗聲道,“本王之所以選擇從大阪登陸,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用赤果果的武力炫耀徹底摧毀日本人的民族自信心,徹底摧毀日本人的抵抗意誌,讓他們接受奴仆的命運,從今往後再不做無謂的反抗!”
王樸發話,從大阪登陸的事就再沒什麼異議了,接下來就該討論如何登陸作戰了。
不過大阪登陸戰完全是一場不對稱戰爭,大明中央軍有第三艦隊、第四艦隊艦炮火力的強力支援,大阪港口雖然也有兩座炮台,可架在炮台上的幾十尊紅夷大炮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無法和帝國海軍的艦炮相比。
更重要的是,日本的幕府軍隊還仍舊停留在冷熱兵器交替時代,根本沒有火器時代的反登陸作戰經驗,大明中央軍雖然也是第一次實戰登陸,可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舟山本島演練過很多次了。
大明中央軍擁有絕對的火力優勢,而且是有心算無備,再加上事先滲入大阪的大量諜報人員的暗中支持,這一戰想戰敗都難,而實戰進程也和中央軍統帥部的預料基本相同,駐守大阪的幕府軍基本沒做什麼抵抗就被殲滅了。
不過由武士、浪人組成的幕府軍隊還是讓中央軍見識了一下日本人的驍勇,他們的悍不畏死給中央軍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麵對中央軍密集的火力齊射,他們揮舞著武士刀嗷嗷叫著往前衝,前麵的人中槍倒下了,後麵的就踏著陣亡者的屍體繼續前衝,直至全軍覆滅,竟無一人投降或者逃跑!
“應星”號鐵甲艦的觀察室裏,王樸正和諸將手持單筒望遠鏡察看戰場形勢。
直到登陸軍隊打出旗語,已經肅清大阪城內殘敵,王樸才與陸軍、海軍諸將在衛隊的護衛下上岸,踏著日本武士和浪人的屍體進入大阪城,彌漫在大阪城頭的硝煙仍未散去,空氣裏仍舊飄散著濃冽的血腥味。
王樸使勁地嗅吸了兩口血腥的空氣,頓覺無比的心曠神怡,他是個天生的軍人,血腥的氣味對他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氣味,這氣味對王樸來說甚至就像是毒癮,太長時間不聞聞這個味道就會感到渾身不適。
大阪已經全城戒嚴,城裏所有的日本人等都不準出門,不準上街,違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