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慌了,隻能緊緊抱住段深飛,卻無法可想。她已管不了那許多——在父母那裏暴露她與段深飛的關係,相比起他的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況她也並不覺得他們的關係見不得人。隻是,隻是,他待她不是真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是真心也好,是假象也罷,她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壁拿帕子拿衣袖拿衣服拿所有能拿的東西去揩他吐出來的血,一壁道:“我不管你待我是真心假意,總之我待你的心總是真的,所以,我不能眼見著你死在我麵前,你等著,我去找人給你找大夫去!”
她確定他字字聽入耳裏,才起身要出門去喊人,他卻使力拉住了她的衣服:“你,你別去,請來大夫,也,也沒用,你,你該明白!”
她怎麼會不明白呢,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因為明白,心裏痛得愈發不可收拾,因為無可奈何。她跺腳:“我管不了那許多,我總不能眼睜睜看你死!”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你放心,一時半會兒我還死不了呢。”
他話音才落,窗外突起一聲輕笑,隨之閉合緊密的窗子“砰”地被人自外麵強力破開,探進來一張臉,明滅的燈光裏隻看到那臉白如紙,兩隻黑的眼睛,幽魅叢叢。蘇蘇險些驚得叫出“閻羅女”來,到底忍住了,她想對方總不至於對自己或是段深飛不利。
不想閻羅女卻歡快地向段深飛道:“不如我送你一程,給你一個痛快!”
蘇蘇聽得一怔,想不明白,怎麼這個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若然段深飛真是閻王,那麼她就是以下犯上,是叛變了。
這些念頭也隻是一閃,她不敢往深處去想,也沒有那個工夫容她去想,閻羅女已撲了過來,疾如閃電。她的本能告訴她要躲開,可是她的身體偏偏違背了這個本能,竟是硬生生地擋在了段深飛身前。
她不容許他死,原來已到了這樣不能撼動的地步。
連她自己也深覺驚異。
閻羅女的手掌已到了她的胸前,她閉目待死,卻並沒有預料中的疼痛降臨,隻是一道極輕的力道,在她背上微微一扶,她便身不由己,身子“飛”到一旁去。
這力道非是落在胸前,而是落在背心上,她自然知道是段深飛所為。
果然,她才站得穩了,心焦地望過去,便見閻羅女一掌把段深飛拍飛,他身子便如同一隻放飛的紙鳶般飛出去,撞在紫檀木多寶格上,隨著嘩啦啦大片脆利的破碎聲,是他痛的悶哼。閻羅女揚了揚眉頭道:“我真是不解風情,不能懂得你這柔情似水都是哪裏來的,到了這個緊要關頭,還要護著這個女人,命也不要了麼?”
段深飛扶著壁格勉強站起來,抬袖抹去唇邊的血,臉色反而好了些許,仿佛才剛那一掌,非是閻羅女要傷他,而是有心要助他運功療傷一般。
蘇蘇急跑過去扶住她,忍著沒喊人,她是知道的,整個蘇家,隻有蘇浩然的武功最好,可是掂一掂,與這兩人還是有不小差距,她若然把人都驚起來,不過是無辜葬送幾十條人命罷了,那又是何苦呢。
段深飛推開蘇蘇,眼睛銳利一眯:“我的命倒是不打緊,我隻是沒有想到,來取我命的人,會是你!”
“怎麼,你可傷心麼?”閻羅女聲音頗是歡快,“在你殺了我爹的時候,你便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