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夜空下嘈雜鳴叫的蟋蟀們驟然停止了歡唱,一隻棲息的沙斑雞“撲棱棱”從河沿的草叢裏驚恐地飛出來,一直遠遁到夜幕的盡頭才悄無聲息。老黃裝作起夜遠離了帳篷,他順著河沿走了良久才停止腳步,長舒一口氣,老黃把手裏緊握的半卷手紙拋向水麵,殷濕了的卷紙迅即沉入水底隨波逐流。老黃從懷裏摸出一部海事電話,他有太多的秘密需要向上級彙報,向那個神秘而若即若離的幕後人物傳達情報。“喂!”對方低沉的聲音有些悠長,但不失威嚴。“我是老黃,我現在有要緊的事兒得和你打聲招呼。你現在接電話方便嗎?”老黃蹲坐在河沿旁邊的一個木墩子上,誠惶誠恐。“說!”悠長的回複裏多了一絲陰森。“今天中午的時候,我發現青格勒圖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了白雲飛,然後白雲飛立馬開車走了,去向不明。我沒看到小盒子裏麵裝了什麼,但是從外包裝上看,肯定是一件要緊的玩意兒,加上白雲飛的不辭而別,我覺得被帶走的很有可能就是剛剛出土的那枚狃獸印章!青格勒圖可能是怕夜長夢多而提前轉移了印章,本來聽說他想過兩天回查幹浩特鎮的時候親自帶回去的。”
對方沒有回答,老黃把電話緊貼著耳朵,裏麵還是沉默。“喂?我說狃獸印章被帶走了,你聽到了嗎?是不是信號不好?”“中午發生的事你他媽的為什麼現在才說?你在營地是幹什麼吃的?”
正當老黃想找個更高的地方重複彙報的時候,耳機裏驟然響起了對方憤怒的咆哮!“要是最後拿不到狃獸印章,我看你他媽的就自行了斷吧!別髒了手下弟兄們的刀!”
“大哥你別急啊!”老黃徹底慌了,本來想通過印章而把這對冤家鏈接起來而坐享漁翁之利,這下可好,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我還沒有最後確定白雲飛帶走的一定就是狃獸印章,我估計青格勒圖不太可能把這麼重要的物件交給一個外人保管,況且依照青格勒圖的性格來說,他一向事必躬親,這枚印章的藏匿地點肯定是要他親自確定的。”
電話那頭越發惱怒了,“那你打電話過來是什麼意思?是想和我開個午夜玩笑嗎?我看你他媽的確實是活膩了!”“大哥你聽我解釋,我可能是沒有把話說清楚。”老黃感到事情不妙,對方雖然不是社團的核心人物,但是他與社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的話在社團核心人物那裏還是有分量的,而且這些年他也確實對社團的發展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就連社團老大對他也要敬畏三分的。
“我沒心情聽你解釋!”耳機裏的咆哮聲音略有緩和,“我要你在明天上午九點之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白雲飛到底帶走了什麼?青格勒圖是不是已經把那枚狃獸印章轉移走了?假如真的已經被轉移走了,我要你告訴我印章的確切藏匿地點。做不到上述幾點,你該怎麼辦我想你自己很清楚了吧?”
對方輕易地就掛掉了電話,但是留給老黃的卻是一道難題:自己怎麼可能隔空視物般地知道黑色袋子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呢?去問青格勒圖嗎?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外加自己送上門嗎?青格勒圖早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這個關節點上怎麼能冒冒失失地向這個強悍的蒙古男人詢問機密?這豈不是自討苦吃?可是話又說回來,假如在明天上午不能按時回複對方的疑問,那麼等待自己的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結果,就算有幕後老大的理解與支持,但是在社團中的地位恐怕就難保了,那麼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處心積慮不是麵臨著煙消雲散的危險?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是還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可以周旋嘛,到時候有所轉機也未必可知。”老黃自言自語寬慰一番,但終究還是頹廢地癱坐在木墩子上,滿麵愁容,一聲歎息。
(三)子夜,悄無聲息。
雖說是久旱逢甘霖,但是顛覆巫山播散雨露的逍遙確實可以算得上是一份體力活兒。透過主臥洗手間暗黃廊燈的微弱光線,可以看到柔軟寬大的席夢思床上的這對情侶正在酣眠。
白雲飛向內側躺著夢遊九天,手臂依然緊緊摟抱住身邊同樣**的溫熱女人,似乎生怕這種滋潤心田而極樂感官的幸福會在不經意間成為暫時的片段。仰麵而臥被抱著的女人嫻靜柔美,氣息如蘭。突然——在黑暗中——熟睡的女人睜開了雙眼,烏仁亮眸輝閃出星頻般的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