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就這麼走了,留下了那簡短的隻言片語,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到他收到那封信時候的盛怒的樣子的。
他就是那樣一個男人,他的感情總是讓她覺得很沉重,但是沒有了,卻又覺得整顆心都空了。她想,她是該回去了。
昨日從集市回來,聽人們說,皇上一個月前一病不起,所有的禦醫都去看過了,不知道得了什麼病,隻知道,找這麼下去,隻怕是無力回天了。
她自然是知道的,這種病,就是心病。曾幾何時,她也有過。
正想著,小院兒的門被人推開,她抬眸一看,是七爺來了。他手裏拿著她最愛吃的糕點,一臉的淡然微笑,還衝著小語嫣眨了眨眼做了個鬼臉。他走到璿漪身邊,將手裏的吃的放在石桌上,然後,他伸手撚開璿漪額上的發絲。他說,“嫂子,外麵風大,怎麼又在這兒站著?”
璿漪笑著搖了搖頭,說,“一天到晚在屋裏躺著,跟個病人似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龍瑾柯點頭,然後彎腰抱起語嫣,他逗了逗小孩子,然後嚴肅了表情。他看著她,說,“有個人,是真的生病了。”
璿漪垂下眼瞼,唇角勾起一抹笑,“我知道。”
“知道?”龍瑾柯笑,“那,還等著做什麼?”
璿漪就隻是笑,一句話都不說。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龍瑾柯說,“他明知道你在這裏,卻一直沒有來打擾你,這就說明,他是完全尊重你的決定,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這段日子他累了病了,你就真是不願意去看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她笑問。龍瑾柯眯了下眼,“你是說……”
璿漪轉身進了屋,邊走邊說,“我隻是在想,回去見他,該穿一件兒什麼衣裳呢?”
聞言,龍瑾柯笑了,緊緊的跟在她身後,“那粉綠色的紗裙,他最喜歡了。每次你一穿那衣裳,他的眼睛都放光。”
璿漪停住腳步,皺著眉,回過頭來反問他,“你怎麼知道?”
“這個……”龍瑾柯一時語塞。是啊,他怎麼會知道呢。
“七爺,隻怕是,你胡亂謅的。”
“呃……”
“嗯?”
“好吧,老實跟你說。小琭說,那時候皇上在相國府看你跳舞,你就是穿的粉綠色紗裙。她說,皇上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似的。”龍瑾柯說著便哈哈的笑開了。
璿漪愣愣的站在那裏,心想,隻怕是那時候,他就有感覺,意識到了我再不是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那麼,他對我的感情,他愛的人,由始至終都是我。原來,我從來都不曾是誰的替代品、複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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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瑾煬半躺在床榻上,半眯著眼望著上方,眼神空空洞洞,仿佛,裏麵什麼都沒有。他轉了下眼,視線落在前方。
他記得,很久以前,她總是站在那裏,離得他遠遠的,不願意靠近他,還指名帶姓的說,龍瑾煬,這輩子我都跟你勢不兩立。
那人兒,瘦瘦小小的,可怎麼說話的聲音就這麼大呢,他清楚的記得,每一次吵架,他的耳膜都像是要被她震破了似的。
想著,他便笑了。
他輕歎口氣,正要轉回視線,突然,瞳仁裏印出那抹綠色的小小影子。
他又看錯了。
最近總是魔怔,總是覺得她會突然出現在眼前,喊著他的名字,不給一點麵子的衝他大聲嚷嚷,可是,每次,再一眨眼,眼前便還是先前的景象。
“龍瑾煬。”有人在喊他。
看吧,又來了。最近的幻覺是越來越真。龍瑾煬無奈的搖搖頭,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眼前真真實實的站在那個女人。
他有些怔住。
“龍瑾煬,生病了要吃藥。”她說。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還有些許的,戲謔。
這次是真的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小小的暖暖的手掌握住了。他笑了。
他說,“朕沒有藥。”
她說,“你的藥,不是回來了?”
然後,她傾身過去抱住了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她像他以前那樣,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後問他疼不疼。他像個孩子似的,說好疼。
然後璿漪笑著,欠了欠身子,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說,那,我給你生孩子那麼疼都能忍,你讓我咬一口算是回報我了,怎麼樣?
他乖乖的點頭,說好。轉而又說,那你以後還走不走了?
她故作考慮狀,說,那得看你的表現,若是嫣兒不喜歡你,看你不順眼,我依然是要帶她走的。
龍瑾煬伸手撫上她的小臉蛋兒,又問,那麼,嫣兒要怎麼樣才能看朕順眼呢?
她笑著說,當然是,你一定要對我好。
嗯,朕,跟你保證。
皇宮是一座城,一座圍城。
一個人,一座城。一生心疼。她回來了,他便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於是,這座圍城也不再那麼寂寞。
京城裏有個傳說,說皇帝雖是三宮六院,其實,他隻有一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