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說道:“寧鎮長,我覺得有點怪異。”
“哪裏不對勁?”
“你說,血衣夜叉隻是擄人過去,而她殺人畢竟隻是一個傳言,那慘死的導遊,說到頭還是自作孽。為什麼今天血衣夜叉大開殺戒,甚至似乎要把我們引入羅家集廢墟一樣。”
寧鎮長煩躁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呢?我又不是血衣夜叉,不過明日我即將直搗虎穴!”
寧鎮長把我送回有間旅店,甫一進門,林白水馬上撲上來責怪道:“你這個家夥,這麼這般魯莽。人生地不熟的,又危機匆匆的。我聽到外麵的警察發現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骸,都快嚇死了!”
我哈哈大笑:“怕什麼,世界無鬼,隻有人在作祟。既然南方叢林戰場上的屍山血海都經曆過了,還怕個毛?你看,我不是毫發無傷嗎?”
“死鬼!”林白水輕輕敲打我的胸脯,那老板娘一直在櫃台後冷冷睨視我們,笑道:“時間也不早了,還是好好歇息吧。我看,明天必然有事!”
果然被尹玉旻預料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群人吵吵鬧鬧地來到有間旅店,直言叫我出來。我下去一看,帶頭的正是寧鎮長,但見他滿麵堆笑,顯然不是壞事。我問道:“寧鎮長大駕光臨,不知有何事?”
寧鎮長說道:“正是昨天商定的事情,你我都看到那血衣血衣夜叉逃到了羅家集廢墟,那裏必定是她的老巢。今日我們帶領多人,一起去將其搗毀!”
身邊的羅明翰頓時臉色大變,顯然根本不知道寧鎮長的計劃,失聲說道:“鎮長,萬萬不可!”
寧鎮長怒道:“有何不可?”
羅明翰說道:“羅家集已經廢棄多年,當年將其廢棄,必然有緣故。不如為何三年自然災害之時,人們寧可餓死,也不敢進去。裏麵一直傳言有可怕的惡魔!”
寧鎮長說道:“哼,那惡魔就是血衣夜叉。隻要我們將其剿滅,必然能將廢墟收回,還可以多一大塊土地可利用!”
“鎮長!”羅明翰幾乎聲嘶力竭地勸解。
寧鎮長獨斷橫行,哪肯聽小小秘書的話,冷笑道:“若是你畏縮不敢前去,那也罷了,就留在這裏吧。我自然會挑選勇敢之人前往。朱先生,你說,是嗎?”
既然寧鎮長已經擺明了不去之人就是懦夫膽小鬼,我豈能不去。當下哈哈大笑,說道:“正和我意。”
我詢問能不能再挑選幾個人一同前去,寧鎮長表示多多益善,於是我自然叫上了何永進。但是看到羅明申滿麵焦急,欲去又不敢的心情交織表現在臉孔上,猶如色彩交換,紅一陣青一陣,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問道:“到底敢不敢去?”
羅明申一發狠,叫道:“去就去!”
倒是一直在一邊聽我們談話的老板娘,眼珠骨碌碌亂轉,便好奇地說道:“唉,你們說得那麼有趣,能不能把我一同帶過去看看呢?”
我和寧鎮長一怔,不約而同地搖搖頭說道:“不行,我們又不是去郊遊,而是去工作,而且說不定會遇上可怕的危險,把你帶上,不僅我們多了一個累贅,說不定你也會掛掉呢!”
尹玉旻聽到我們拒絕她,小嘴撅起來,生著悶氣,此刻何永進突然說道:“帶上她!相信我,由我負責她的安危!”
我猶豫了一下,我自然曉得何永進的心思,轉頭看看寧鎮長,他最終點點頭,說道:“好吧,不過,尹老板,要是走路走到腳起泡,可不要哭出來啊!我們是沒有人會來背你的。”
“哼!老娘是那麼軟弱的女子嗎?”尹玉旻舉起白嫩的拳頭抗議道!
既然連尹玉旻都前去原本的羅家集廢墟,那麼林白水更加不能落下了,可是我哪敢拿她肚子裏的小孩子開玩笑,說好說歹,連哄帶騙,最後連尹玉旻都摻和進來,終於把林白水給勸住,留著了旅店裏,讓無雙照顧。我摸摸無雙的小腦袋,說道:“無雙啊,要看好你的林阿姨!千萬不能叫她亂跑!”
無雙無聲地點點頭,臨走之時,尹玉旻暗暗伸出胳膊捅了我一下,低聲說道:“喂,大塊頭,這次把我你老婆給哄住了,你可怎麼感謝我呢?”
我禁不住攤開手說道:“我又窮又醜,似乎沒有你所需要的吧!”
“哼,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討人情。”
毫無疑問,尹玉旻相貌既美,性子又活潑,讓我們一行人在無聊的考察之路上減少了如需寂寞。我們隨寧鎮長一同前去羅家集舊址,長久以來人們畏懼羅家集慘案的種種可怕傳說,無論墾荒、旅遊都不敢擅向其靠近一步。據說六十年代大饑荒的時候,明明羅家集舊址那邊長滿了能夠果腹的野生番薯,但是人們寧可餓死,也不願意再次踏入一步。這幾十年以來,我們怕是唯一的入侵者。
我們分作數輛汽車前去,歲月的力量真的非常驚人,幾十年沒有人類活動,通往羅家集舊址的道路老早被植物占領,汽車畢竟不是開路機,歪歪扭扭走了幾公裏,終於慘敗在大自然的手裏。我們無可奈何,反正也不是太遠,帶上一些必要的工具之後便鑽入森林,撥開一叢叢的樹枝,豁然眼前一亮,羅家集到了!
我極目遠眺,眼前視野開闊,除了草叢、小灌木,沒有較高大的喬木生長。羅家集舊址似乎在時間軸上凝固了,明清、民國時代建築風格的房屋保存的非常完好,依稀可見當年的繁華盛狀。隻有建築裏麵偶然鑽出的一隻野兔,才提醒我們,這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大家心境不一,我和尹玉旻更多的是對曆史滄桑的懷舊感,何永進則是頗為蕭瑟地悄悄凝視尹玉旻,羅明申遙望先祖故地,睹物思人,而寧鎮長則是興奮地搓搓手,到處找尋傳說中夜叉的痕跡。羅明申算是向導,但也是初涉羅家集,生疏程度實在不亞於我們,不過他曾經翻閱過不少相關資料,說道現今的有間集鎮布局完全是以先前羅家集為原型,四下走動稍稍有所依靠。羅家集雖然如鬼域一般,其實並不見得可怕,絲毫沒有電視中那種廢墟特有的陰森森感覺。倘若不是羅明申不時提及羅家集的慘案,我都恍惚覺得這是一次郊遊遠足。
中午我們簡單地啃了麵包填飽肚子,寧鎮長垂頭喪氣,找了半天,別說血衣夜叉的老巢,就連根毛也沒有找到。惱火地叫道:“老子真想把這裏一下子燒光!”
尹玉旻忍不住湊上前來問道:“那血衣夜叉,真的是女人嗎?”
寧鎮長橫了她一眼,笑道:“說到那夜叉,我倒是覺得你的背影和她有點像?”
尹玉旻秀眉蹙起來,故作失態說道:“是嗎,連這麼大的秘密都被你發現了,沒法子,隻好今天晚上偷偷過來弄死你算了!”
寧鎮長淫笑道:“歡迎之極。”
尹玉旻這個女人看似嬌滴滴,為人堅忍,吃起苦來一聲不吭,陪著我們幾個大男人走了大半天路,若是常人早就腳痛地要死。午餐又糟糕之極,然而女人卻笑嘻嘻的,開些無傷大雅的葷玩笑,讓我們也忍不住開朗如許。
吃罷了午餐,我們繼續尋找血衣夜叉。我倏然一凜,覺察空氣中布滿了不安的負麵離子,一陣涼風吹過,颼颼地有點冷。再看旁人,羅明申四下裏緊張地張望,何永進則是把手摸到腰間的鐵鏟上,預備隨時拔出。那寧鎮長也把手放在了腰間,握住那把通過職權弄來的手槍。
這時,一大幫人猛然從樹林裏麵鑽了出來,約莫有七八十個,他們清一色地穿了迷彩服,難怪一時之間沒有發現。而臉色都戴了可笑的麵具,或小白兔、或孫悟空。迷彩服加上古怪的麵具本來很好笑,可是瞧著他們手裏操持的家夥,頓時把笑意硬生生地吞下。
帶頭的小白兔麵具站出來叫道:“外鄉人,我們這裏不歡迎你們。尤其不歡迎你們來幹涉我們的事情。你們最好滾的越遠越好,否則……”
他掂了掂手中的獵槍,涵義不言而喻。
可惡,若是空手搏擊,以我的戰鬥力,輕而易舉就可以把他們給幹掉,但是現在這裏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女人,要是獵槍打到她身上,可是糟糕了。
那小白兔一揮手,那幫人慢慢地圍了過來,寧鎮長突然大叫道:“可惡,你們竟敢威脅我,受死吧!”
砰的一聲,寧鎮長一槍頓時打在小白兔的大腿上,鮮血猶如插了一個洞的水袋一樣,吱吱水箭一樣的飆出來。
“啊!”
小白兔這才慘叫一聲,抱住大腿坐在地上拚命嚎叫起來。
寧鎮長的一槍,立時打破了兩方麵的均勢對峙。原本相互挾持,但是寧鎮長太過於逞匹夫之能,一下子打亂了步驟。對方人比我多,此刻掄起獵槍轟擊,又有幾十個人抄著鐵棍奔上前來,混戰成一團。
縱然我本事再大,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寡不敵眾。何永進突然衝過來,大聲叫道:“我替你們擋一陣,你們快跑!”
他手裏拉著尹玉旻,從一開始何永進便悄悄地守護在其身旁,眼見眾人混戰成一團,第一時間就保護尹玉旻,隻是敵人越來越多,他就挪到我身邊來。
我們之間配合默契,不用多說,拉著尹玉旻的手掌轉身就跑。何永進的實力我是知道的,即使打不過,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片刻我就飛奔出半裏開外,後麵傳來砰的獵槍響聲和人們的怒吼,也不知道何永進怎麼樣了。
“你慢點!慢點!”
我一回頭,一陣狂奔,尹玉旻累得手腳酸軟,躺在地上喘氣不已,好久才回過氣來說道:“差點累死了我!”
若是平時,有美女嬌喘籲籲,自然要極大的關懷一下,但是我這時沒有心思關注女人,是心裏暗暗著急,居然把羅明申和何永進一起弄掉了。而且更加糟糕的是,我們已經走出了羅家集的範圍,眼下不知道到了哪裏,四下望去一片茫然。
那尹玉旻偷偷瞄了一眼,原想撒嬌,見我沒有反應,便閉嘴不語。
不知不覺之間,太陽逐漸西下,我們在山間找了半晌,還是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隻得暫時找個隱蔽安全的地方落腳,山裏入夜溫度越發降低,我揀了一些柴火,從口袋裏摸出火柴,點著了兩人一起烤火取暖,也希望有人看到之後,盡快趕過來。
“咕咕!”
兩人除了肚子餓得咕咕大叫之外,一切都很好,尹玉旻忍俊不禁,火光烤得她嬌豔的麵頰,甚是嫵媚。
“真想不到,羅明翰的膽子這麼大,居然帶人來襲擊我們!”
中午那幫人,帶頭的小白兔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羅明翰,我能聽得出,那麼寧鎮長應該更是耳熟能詳。羅明翰為了不至於破壞羅家集的廢墟,犯得著這般大動幹戈嗎?再說他們自己也進入了羅家集廢墟,與其說是為了保護廢墟舊址,不如說是要保護什麼隱秘的東西!
我突然心念一動,血衣夜叉為什麼要進入羅家集廢墟,那麼也與其說這是她躲避敵人的老巢,不如說她也在尋找什麼。羅家集的廢墟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我們一邊烤火一邊談天,忽然身子一震,我猛地張開眼睛,卻見自己躺在鋪了草的地上,腦袋剛剛從一塊木頭上摔下來。此刻火堆裏麵柴火細微,叫人大駭的是尹玉旻竟然不見了!
我膽子本來很大,但是畢竟有個極限,更何況在這種孤孤單單地狀況下,心頭胡思亂想,便出去尋找尹玉旻。今夜沒有月亮,星光也被浮雲遮住,四下裏一片漆黑。但見天空中飛舞了無數紅色的小點點,大過螢火蟲,齊向一邊聚攏,我也本能地循著光亮前行。
那紅點越聚越多,彙集在一塊寸草不生的空地上,竟然如路燈一般明亮。空地中間站了一個人,穿著一件血色的大袍子,背對著我。似乎覺察周圍有異樣,轉過頭來。我大駭失色,這不是人!而是一個長角的麵目猙獰的血衣夜叉!
我慌忙躲在草叢的中,透過縫隙望出去,仔細一看,那血衣夜叉身軀舞動,使得紅點繞著他飛行,我看地不免奇怪,自言自語:“他在幹嗎?好像在舉行某種儀式?跳大神,邪門!”
隨著血衣夜叉的舞動,漸漸地在寸草不生的空地上嫋嫋冒出一團團半透明的氳氤,浮在半空。此刻臨近午夜,羅家集被樹林包圍,本來濕度就大,霧氣濃厚很正常。可那初始不過一團白氣,越來越清晰,頭部竟然形成猶如骷髏的外貌,哭嘯著徘徊,似乎有無盡的幽怨無法訴清。
莫非是傳說中的鬼魂?即使鬼魂,我也從未親眼看到過,它們拖著彗尾,四處遊蕩,怨氣迎麵撲來,使人艱於呼吸。鬼魂猶如叫一個漩渦吸引,繞著血衣夜叉逆時針旋轉,越來越急,倏地極快轉入血衣夜叉體內,後者猛然一震,抽搐地挺起胸部,上下起伏,許久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