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道:“我隻要你的一條狗命!”
羅明熙臉色大變,但是並不是害怕的大變,而是變得驚喜起來,我心念一動,扭頭看過去,卻是尹玉旻終於支持不住了,口鼻眼都冒著鮮血,臉色發紫,已經無法操縱僵屍,叫何永進逼近,轉眼就會把她的脖子一下子扭斷!
眼下我麵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不得不讓我仔細思量,到底是先去救尹玉旻,還是先去救無雙,假若我選擇尹玉旻,不僅讓羅明熙這個家夥逃掉,而且違背了她的囑托,若是尹玉旻,則是尹玉旻難保性命。這個抉擇,就如老婆和老媽一起掉進河裏,先去救誰一樣難以考慮。
但在我稍微一猶豫的瞬間,羅明熙卻挾持著無雙跑掉了,當下我做出決定,先去救尹玉旻。
這時候的尹玉旻,五官都冒出了鮮血,猶如一條條的細線順著麵頰流下,在清亮的月光下,滿麵血汙,好似京劇中的可怕臉譜一般。她臉色發灰,苦苦支撐著幾個僵屍,阻止何永進的過來。這些僵屍我也是對付過的,基本上,動作遲緩,斬碎之後,就夠不成危害。何永進的實力與我差不多,隻見他步步為營地向尹玉旻逼近,未待我衝上前,何永進終於湊近尹玉旻,伸出胳膊掐住尹玉旻的脖子。尹玉旻心灰若死,無奈地合上眼睛,任由何永進把手掌握緊。
“哥哥……”尹玉旻原本已經被何永進掐地渾身發抖,嘴巴猶如釣上岸的鯉魚一樣,艱難於呼吸,但是這時候口中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了這一個詞語,使得何永進陡然一震。
好機會!
我乘機衝上前,掄起醋缽大小的拳頭,硬生生地砸在何永進腦袋上。這個拳頭若是常人被打中,說不定連腦袋都會飛掉。何永進畢竟不是一般人,抗擊住了這一拳,可是也被打飛到兩三米開外,重重摔倒爛泥當中。
我來不及顧及何永進,先是托起被掐到癱倒的尹玉旻,伸出袖子在她臉上胡亂一抹,抹去血跡,輕輕問道:“沒事吧?”
“死不了……”尹玉旻苦笑,“你終究沒有聽我的,把無雙救出來。”
我放下尹玉旻,轉身麵對何永進,他才是我的真正大敵。
何永進不虧是和我從同一個部隊裏出來的男人,盡管挨了我那一擊連牛也可以打死的重拳後,依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當然臉頰上非常不好看,中了拳頭的那一麵完全腫了起來,他費力地張開嘴巴,吐出幾顆牙齒。我嗬嗬冷笑一聲,正要持矛上前搏鬥,何永進突然說道:“是你,朱恒淮?”
我一愣,陡然收住身法。聽到他叫我的名字實在太奇怪了,自從何永進被羅明熙控製以後,一直是一個沉默不語,隻知道殺戮的怪物,連喊叫都不行。這時候突然叫了我名字,著實讓我感覺不可思議,我心念一轉,唯恐是敵人的詭計,依舊拿著長矛警惕。
何永進捂著腦袋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那天我叫羅明熙這個家夥,用邪術控製了身體,但是還有記憶。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你的一拳,讓我回複了意識。”
我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還好。”
可何永進卻轉向了尹玉旻,緊緊地問道:“方才,你叫我哥哥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尹玉旻的那聲哥哥,喚醒了何永進,之前我們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因為尹玉旻的一聲哥哥,使得何永進停止攻擊我們,眼下也是這般事情。
尹玉旻搖搖頭,說道:“我不是你妹妹,但是與你的妹妹密切相關,直到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的。”
何永進臉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太著急,尹玉旻這個女人我是了解的,要什麼坦白,她自然會說出來。
“請你們,快去救救無雙吧!”尹玉旻呻吟著哀求。
我與何永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各自操起一樣武器,朝著羅明熙那邊奔跑過去。
那邊的羅明熙,他把祭台上的木板拆了下來,讓無雙平躺在上麵,手中拿著一把利刃,見我們衝過來,哈哈大笑道:“你們遲了,戰神即將複蘇,這個世界,將化作一片死亡的世界!”
說完,羅明熙拎起無雙的一隻胳膊,狠狠地在她手腕上割了一刀。動脈的鮮紅血液汩汩流出,沿著木板流向大坑,猶如天空中的幾滴水花,霎時消失不見。
轟隆隆!大地猛然震動起來。
這裏是湘西,向來沒有地震的記錄,怎麼一下子就開始地動天搖呢?
正在我們驚慌失措的時候,大地再次隆隆地震動起來,同時在僰人挖掘的大坑中,突然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猶如一道道的利劍,從洞穴深處射出來來,一直射到天空的高處,在漆黑的夜裏特別明顯,刹那之間,連月光也被比了下去。
我和何永進臉色大變,但是依舊勇猛地衝上前去,要把無雙救出來,並且殺死羅明熙這條惡棍。
咚咚!大地持續震動,仿佛是在地下,有一個巨大的生物猶如土撥鼠一樣挖掘地地麵,努力從地穴的深處向上攀爬。巨大的震動把我們震地東倒西歪,明明隻有幾步路,距離羅明熙卻猶如千裏之外,不可逾越。
又聽轟隆一聲猶如雷鳴般的巨響,那大坑裏麵射出來的血紅之光,刹時黯淡下來,被一個巨大的直立人形物體所擋住,微蒙的血光中,最終的魔神終於現身!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這是一個身高超過十丈的巨人,渾身漆黑,粗壯如鐵塔一般,更叫人稱奇的是,他的腦袋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牛頭!兩個牛角彎彎凸向空中,一雙眸子射出血紅的光芒,大嘴一張,頓時發出淒厲的野獸嚎叫!
羅明熙大聲狂笑道:“哈哈,戰神蚩尤複活,吾將成為世界之主,爾等統統要打入地獄之中!嗯……”
奇異的景象頓時又出現了,那牛頭魔神剛剛爬到洞口的時候,因為洪水衝到了洞裏,他幾乎是從水裏鑽出來的,渾身都濕淋淋,猛然躍起,把水花撒開,四周幾百米的範圍內就如下了一場大雨一樣。但是到了此刻,水花灑盡的時候,他的身上還在不停地掉東西。那一塊塊的東西掉到地上之後,居然還會蠕蠕而動,不禁叫人嚇了一跳。
“怎麼了?”羅明熙失聲狂叫道。
我看著地麵上一塊塊掉落的東西,似肉非肉,渾身鮮紅,會不住地蠕動,仿佛有生命一樣。看了半晌,終於明白了這是什麼,哈哈大笑道:“這是太歲菌,地底下的低等生物而已。羅明熙,你的偉大的神靈,卻是以世界上最低等的生物構成,這實在太可笑了!哈哈!”
羅明熙狂叫道:“這不肯能,不會的!”
就在羅明熙的狂吼中,牛頭魔神身體猶如沙灘上的城堡一樣,逐漸開始崩潰,大塊大塊的太歲菌從魔神的肉體上掉落下來,初始還會掙紮幾下,但很快就死掉,散發出猶如大便的難聞臭味。那牛頭魔神不住地在嚎叫,聲音極其痛苦,但是在我們方才的洪水攻勢下,他已經陷入了死路一條。巨大的魔神肉體在不長的時間內分崩離析,原本被擋住的血紅色光芒又耀眼起來,在其映襯下,那龐大骨骼慢慢向後跌倒,重新墜入大坑之中。
“不會,不會……”羅明熙苦苦奔波了半輩子,就是為了讓邪神複活,但是這個邪神過於膿包,一下子就自己崩潰掉,連我們打鬥的力氣都省掉。羅明熙的精神已經進入癲狂的狀態,跳起來發瘋的喊道:“我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神是沒有形體的,所以他們隻能依附在肉體上麵。但是在地下有沒有別的什麼生靈,所以他們隻能附身在太歲菌上麵。難怪,一種普通的菌類居然被叫做太歲,就是因為他們被神附身過,有巨大的力量,人們畏懼,以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羅明熙向前奔跑,大叫道:“來吧,眾神們,請降臨在我身上吧!願用我的肉體承載你們的神聖力量!”
話音方落,突然奪的一聲,一道長長的利刃從羅明熙的胸口凸出,超過一尺,攜帶著腥臭的血液,汩汩外流。羅明熙不相信地低頭看看,又扭頭過去,卻是一直沒有顯身的寧鎮長,手中握著一把大刀,刺入羅明熙的胸口。
“就是你,十多年前偷走了黃泉村的寶物,害死我最心愛的表妹!”寧鎮長麵目猙獰,狠狠地對著羅明熙叫道。原來,寧鎮長自從把大壩爆破掉以後,就暗暗潛伏過來,隻是他為人比較狡猾,眼看形勢不對,就偷偷地躲了起來,卻無意中聽到了羅明熙承認自己在黃泉村偷走寶物,頓時叫寧鎮長恨之入骨,終於稱其不備,把利刃插入仇敵的胸口。
“哈哈!”羅明熙狂笑一下,我驚訝地發現,羅明熙的外貌有開始變化。他渾身不住地顫動,好像氣球一樣開始膨脹,突然砰地一下,衣服盡數脹破,露出了好像狗熊一般強健的軀體,這是他嗎?而他的相貌更加恐怖,麵部肌肉緊緊扭成一團,頭發盡數上豎,化作鮮紅的朱色。他扯住胸口的利刃,猛力一拉,把血淋淋的刀子拉了出來,傷口迅速愈合。他大笑道:“我是不死之身,戰神賜予了我不死之身!哈哈!”
獲得了邪神力量的羅明熙就如蟑螂一般,根本殺不死,這番情況超出了寧鎮長的意料,他立時猶如一個人偶一樣呆呆地站立在羅明熙背後,不知所措。我急忙大叫道:“快跑,寧鎮長!”
寧鎮長頓時回過神來,可惜遲了,我的大喊同時也提醒了羅明熙,在他背後,仍有一個妄圖害死他的敵人。他旋即轉身,未待寧鎮長反應過來,就猛然伸手一揮,重重地砸在寧鎮長身上。後者猶如被打飛的羽毛球一般,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劃開一條拋物線,撞在幾丈開外,身子軟綿綿的,不知死活!
“可惡的家夥!”何永進狠狠地罵道,對我說道:“恒淮,等下我去纏住羅明熙,你過去救無雙!”
我稍微露出猶豫的神色,何永進知道是我怕他一個人對付不了羅明熙,笑笑說道:“到底你身上的傷勢比我重。再說邪神是依靠無雙的鮮血喚醒的,早點救出無雙,就能使得邪神沉睡。”
我點點頭,連續多天戰鬥下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皮外傷也罷,當作蚊蟲咬過一樣,可是有幾處實在難以忍受,都是靠我在戰爭中培養的強大意誌力在支撐著。何永進看出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便主動分擔了艱巨的任務。
話說完,何永進拎著方才撿來的一把大刀,如箭一般地射向羅明熙。我亦是在同時轉向無雙的位置。
無雙手腳被緊緊綁在一塊木板上,一動不動,昏迷不醒,好像砧板上待宰殺的雞鴨。我衝到她的跟前,正要蹲下來解開無雙的束縛,突然又是一陣天搖地動,使得我猝然不及,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抬起頭,突然看見前麵的大地轟轟然然裂開一條巨大的裂縫,無雙石頭泥土不足地往下掉落。而綁著無雙的那塊木板,暫時擱淺在裂縫口,轉眼也要掉下去了。
“不好!”我大叫一聲,慌忙起身,眼看我和無雙之間,隔著一條巨大的地縫,粗略估計,不下三四米寬,幸好還在我的跳躍能力之內。我稍稍向後倒退幾步,深深吸了一口氣,助跑了幾步,陡然發力,大喝一聲,越過裂縫,飛向無雙的身邊。
突然,又是轟隆沉悶的一聲,大地再次震動,我已經跳到了對麵,但是預想不到還會震動,頓時渾身晃動不已,保持不了平衡,身子向後一歪,竟然掉了下去。
“啊!”我慘叫一聲,雙手發瘋一般地到處亂抓,忽然手指一緊,抓住了什麼攀援物,身子止住了下墜的趨勢,掛在了裂縫底下的懸崖上。我稍稍鬆了一口氣,抬頭向上看看,地麵不過距離我一尺多,很快可以爬上去的。
隨著大地的震動,上麵的石頭、泥土不住王我頭上砸下來,我搖搖頭,撥開阻礙視線的東西,突然我哈大了嘴巴,但見把無雙綁住的那塊木板,搖搖欲墜,隨著石頭和泥土,終於滑了下來。
這塊木板上雖然承載著的隻是無雙這麼小巧的一個女孩子,但是體積甚是巨大,長寬都超過兩米,此刻好像猶如一把鍘刀一樣的落下來。如果我沒有托住,無雙鐵定會掉下萬丈深淵,永生難以超度,但是若我硬生生的托住,恐怕以這塊木板的下落之勢,足可以把我斬成兩段。
間不容發,我來不及多想,緊緊貼在石壁上,躲開了木板的這一直麵衝擊,卻在同時,伸出另外一隻手,牢牢抓住木板。無雙的體重和木板本身的重量加起來,下墜之勢好大啊,我隻覺得手臂一沉,仿佛脫離了身體一樣,定睛一看,我還是把木板給抓住了,不過手臂未免如同報廢一般,關節受到重創。
我咬咬牙,一隻手抓住木板,另外一隻手努力向上攀爬,好在不過距離一尺多,我很快爬上,費勁地把木板拖上來,安置在平地上。這時我看到無雙的臉色慘白如僵屍,失血過度,急忙上前把無雙的手腕止住鮮血,再摸摸她的鼻息,微微透著熱氣,小女孩至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