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殘陽(1 / 2)

父母在吵吵鬧鬧,極沒風度的糾纏不清三四年後終於在她初中畢業那個暑假選擇了離婚,而十四歲有餘,十五歲未滿的張曄張同學則是暗地裏鬆一口氣,一切終於結束了。

從十歲那年起,她就很清楚的明白,有些東西是無法挽留的,有些東西是就算你用生命去爭,也得不到的,譬如說愛情,再比如說親情。父母對她很好,很疼愛的記憶當然不是沒有過,不過已經很模糊了,就像是隔世一樣了,恍然若夢,不過誰能說人生一定不是夢境呢,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話說回來,今年她的那個異母弟弟已經三歲了,母親還是不願離婚,這是不是一種妄圖執著於夢境,不願清醒的一種表現呢。

她很慶幸她很清醒,早在上小學時,父親把她扔在學校三個小時沒有接她,最後她自己摸索著坐著公交車坐了一個小時回家時她就已經清醒的很了。當然近來更清醒了,她那個異母弟弟,也就是母親嘴裏的賤種過生日的時候,父親倒專門打電話讓她去給那小子慶生。當然,她沒去,連電話都沒接。倒不是說她有多憤恨,是沒接到,中考自然是不許帶手機的。後來,她根據來電顯示推算,那個時候她正在為數學壓軸題殫精竭慮。還好不允許帶手機,她當時想,不然要被打擾了她就考不上理想的學校和班級了。

那個學校是所老校,曆史悠久,校風嚴謹,更重要的是全封閉寄宿的,還可以吃食堂,中考完了還要回去自己去做飯委實慘了一點。不過,拜這對父母所賜,三年下來,她練出了一手好廚藝,起碼到哪裏都餓不到,當然換燈管,修修補補,簡單的家電修理她也能輕鬆勝任。基本上隻要那對父母不在她麵前出現,她是很能過的自得其樂的。

那個時候,雖然說很煩惱和鬱悶,卻遠遠沒達到悲痛的地步。

中考完了,父母也離婚了,而她收拾行囊,打算做一個長期旅行,她原計劃在海邊玩上一個月,順便學會遊泳。她被判給媽媽,不過處於愧疚,父親留了不少錢和兩間位於市中心的豪華公寓,並且負擔張曄所有的日常費用。在這方麵上,她還是很喜歡的,背叛了的感情沒有辦法回來,雖然錢不能彌補所受的傷,但多少是種安慰,或者換句話說,感情沒了,至少要把錢留下,有錢總強過一無所有。在父母沒離婚卻讓她自己過的那段時間裏,她如此深刻的明白錢是個好東西。有誰知道億萬富翁的女兒窘迫到每一頓飯精打細算才能吃飽的地步。他們當然不是故意的,隻是把她給忘了,就像十歲那年把她一個人留在學校一樣。

而計劃最終沒能成型,那個暑假查出來她的母親得了肺癌,晚期,因為長期的憂鬱和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日子拖一天是一天,而那個男人一次也沒來過,據說是沒有時間,她可以明白也可以理解,理解有的時候,人就無情至此。她換了一所中等學校,為了就近照顧母親,母親不停地咳血,那血鮮豔的如同那些日子的夕陽。她不再稱呼父親,而統稱為那個男人,或者直呼其名。她自己跑到相關單位把自己改為母姓,即使她也不屑母親的懦弱和愚蠢,為了一個已不愛自己的男人把命都送掉,卻不能有風度的離開,活出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