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洛伊與攤主大叔討價還價,蘭陵從兜裏掏出兩枚銀幣遞過去,“既然你喜歡,那就買下來吧。”
實際上這支發簪的玉質並不是很好,值不了兩枚銀幣,但蘭陵看洛伊真心喜歡,便決定大方一回,他兜裏一共也就幾枚銀幣,這一下子就花掉了他小半的家產。
蘭陵在洛家也跟其他少爺小姐一樣,每個月都有一些零花錢可以領,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去賬房領過,兜裏這幾枚銀幣還是很久之前存下來的。
這麼多年的情誼,臨走之前,總要送件禮物才像話。
“嗯,小夥子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攤主大叔愉快地接過兩枚銀幣,又從攤上揀起一枚翠玉指環,遞給蘭陵道:“大叔看二位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再送你一枚指環,這指環和那發簪可是同一塊翠玉雕琢出來的喲……”
“謝謝大叔!”還沒等尷尬的蘭陵反應過來,洛伊就滿臉緋紅地伸手接過那枚翠玉指環,笑嘻嘻地向攤主大叔道謝。
“哦,謝謝大叔。”蘭陵也道了一聲謝,在攤主大叔滿臉笑容的注視下跟著洛伊離開。
“這是你的,這是我的,人家大叔都說了,這是同一塊翠玉雕琢出來的,不準弄丟了!”洛伊臉上紅霞未褪,有些羞怯地將那枚指環塞進蘭陵的手裏。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巷子深處的酒肆,歌女的低吟淺唱撥亂了少年男女的心弦……
……
翌日,洛家家主洛聞風的書房。
“蘭陵,你確定你要離開?”洛聞風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個單薄的少年,八年來,他一直將其視為子侄,但是因為洛家族規,他不能傳其洛家武技,為此,他也覺得愧對老友。
“是的,洛叔叔,八年了,我的父親一直杳無音訊,我必須去找他。”
“可是,你並未修煉過任何武技,我擔心……”
“洛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世間平民百姓、販夫走卒多半也未曾修煉過任何武技,他們也有自己生存的方式,況且,我已經十五歲了,我不可能一輩子在您和洛家的羽翼保護下活著,如果那樣,我想,我父親一定會以我為恥的。”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堅定的眼神,洛聞風明白,他是非走不可的了。他是蘭斬天的兒子,或許,他的一生就應該和他的父親一樣,笑傲風雲!
凝視蘭陵半晌,洛聞風突然笑了,抓起桌上的狼毫揮毫寫了幾行字遞給蘭陵,道:“我明白你離開的原因,因為族規的原因,我不能傳你洛家武技,而且我洛家武技與你父親的比起來,如螢火與皓月之別……”
“但如今你去意已決,你帶著這封書信去往青州府靈鸞山,靈鸞宗宗主是我故交好友,他定能將你收於門下,傳你武技。這靈鸞宗雖算不得大宗派,但總歸能教你些聊以自保的武技,待你找到你父親,再修煉你自家的武技便是。”
“另外,我跟賬房說一聲,你去支些錢幣和銀票,我再派幾人護送你前往,梁州至青州,足有數千裏路程,且多有深山密林,你一個人是很難到達的……”
“謝謝洛叔叔!但我想一個人上路,行路,也是一種曆練,”蘭陵將那封書信折好揣入懷中,向洛聞風深鞠一躬,道:“八年來洛叔叔以及洛家對蘭陵的照顧,蘭陵銘記於心,他日若有差遣,蘭陵定不敢辭!”
“好!好!有誌氣!不愧是蘭斬天的兒子!”洛聞風隨手一揮,蘭陵隻感覺手腕一疼,一枚碧綠的玉針瞬即沒入他的手腕,“這是我洛家子母玉的子玉,以後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能通過在洛家的母玉得知你的位置。去向你韻姨和伊兒告個別吧,她們,都把你當親人。”
“是,我這就去向韻姨告別,伊兒妹妹正在練功,我就不去打擾了,請洛叔叔代為轉告一聲……”蘭陵故意挑洛伊練功的時候來向洛聞風辭行,就是不想麵對洛伊,他不確定在麵對那個如蓮花般清雅的少女時,他能不能決然地轉身離去……
拜別洛聞風夫婦,在洛夫人婆娑的淚眼注視下,蘭陵回到了他與洛興居住的院落,簡單的行囊已在清早收拾停當,隻需與照顧了自己四年的洛爺爺告個別,便可離開洛家獨闖天涯了。
相對於洛聞風夫婦,蘭陵對與他共同生活了四年的洛興感情更為親近,畢竟洛聞風夫婦有偌大的家族事務需要打理,並沒有多少與他相處的時光,而洛興則像親人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生活起居。
可是蘭陵卻並沒有機會向老人告別,在小院中等到快到中午也不見老人的身影,蘭陵隻得留下了一封道別的書信,他必須在中午洛伊來找他之前離開洛家。
踏出洛家的大門,蘭陵忍不住回頭,這處承載了自己八年少年生活的地方,這個是家又不是家的地方,留下了許多的寂寞、忍耐、溫情、感動……如今一別,卻不知還能否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