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總算是停了下來,到底是過了驚蟄,這雨夜也沒有那麼的涼了,靜謐的夜晚,偶爾隻是遠遠近近的傳來一陣陣狗吠聲,街上早已經沒了人影。這年月,剛剛打過了仗,整個應天城裏,人心惶惶的,一到夜晚,大家都緊閉家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怕惹上什麼是非。
吃了晚飯,梅兒早早的熄了燈,拉著小雪早點歇息。她說,這家裏就他們兩個女孩子,最好是早早的鎖了門,熄了燈,以免招惹麻煩。
別看梅兒這丫頭不大,倒真是精得厲害,想事情就是周到。可夏秋雪這初來乍到的,對這個時代人的生活起居完全的不適應。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的,根本一點困意都沒有。
“梅兒,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小雪輕輕地捅了捅睡在竹床外側的梅兒。
“嗯……”這小東西答應了一聲,接著又呼呼的睡了。小雪見半天沒人答應自己,撐起身子,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梅兒。
“這小丫頭,怎麼睡得像隻小豬似的?”小雪自言自語了一句。越發的想和她說話兒。
小雪伸出一隻手,在自己的櫻桃小口前,輕輕的哈了幾下,然後,重重的彈在梅兒的腦門上,自己接著馬上躺回原位。
“哎呦!什麼東西打到我的頭了?”梅兒驚呼一聲,趕緊坐起身,從枕頭下麵摸出火折子。起身掌上燈,上下的看了看,覺得沒什麼東西掉下來,她無辜的揉揉自己的腦門。
“秋雪姐姐,有沒有什麼東西砸到你呀?”她見夏秋雪正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忍俊不禁的看著自己。
“嗬嗬嗬……”小雪蜷在床上偷偷地樂出聲來。
“姐姐,怎麼了?你不會是又犯瘋病了吧?”梅兒傻乎乎的問。
“啊?瘋病?沒有、沒有,梅兒,我保證我沒瘋,我真的隻是失憶了。正好,這下你也被嚇精神了,快來,你給姐姐講講,說說我的事情。”小雪的目的終於達成。
梅兒心裏還在犯著嘀咕,躺回床上,打了一個哈欠。
“好,秋雪姐姐,我講給你聽,反正也睡不著了。”梅兒無奈的說。
“梅兒,我是怎麼摔得?為什麼家裏就我們兩個人?那我們靠什麼過活呀?”小雪平躺在床上,一股腦的問出一大串問題。
“啊?秋雪姐姐,你還說沒傻,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了?”梅兒失望的說。
“姐姐,夏老爺和夫人兩年前就因為瘟疫去世了,我從小被爹媽丟棄,是夫人心善把我撿回家來,一直養大。我從小就跟著你,你待我情同親姐妹。”說著說著,梅兒的聲音越發的哽咽,竟啜啜的哭泣起來。
小雪像是在聽故事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在講自己的身世。
“姐姐雖然從小衣食無憂,可是卻生性剛烈、好強,老爺夫人去世之後,姐姐就靠著給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教授琴藝來養活自己和梅兒,我們的日子過得也還算寬綽。可是……可是那天上山采野菜的時候,姐姐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崖,昏迷了三天三夜,結果醒來,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連梅兒都不認得了。”梅兒到底是個孩子,竟委屈的大哭起來。
小雪這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伸手摟過梅兒瘦削的肩頭,輕輕的拍了拍,柔聲地說,“好梅兒,咱不哭了,姐姐還會疼你的,乖。”
梅兒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靜靜的躺在小雪的懷裏,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
天氣終於放晴了,雨後的柳枝更加的嫩綠,微微的在風中搖曳。梅兒早早的起來做好了早飯,正在院子裏喂雞和鴨。小雪伸了個懶腰,睜開圓圓的大眼睛,發現太陽已經照得很高了,趕緊起身梳洗。
坐在銅鏡前,小雪望著鏡中的自己,模樣似乎一絲都沒有變,隻是,自己的臉頰兩側竟多出兩個深深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