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病樹前頭萬木春(2 / 2)

守在回廊上的侍從,按照芷瀾的吩咐將人拖了出去,室內又恢複了方才的平靜。

富察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今兒這一出,她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收場。非但沒有鬧來旁人的關懷,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且越發的讓人輕踐了。就連自己身邊的人,也被發落了出去。讓她如何麵對旁人奚落的目光呢?

當然,最讓她傷心的,還是四爺的不理不睬。沒有恩寵的日子,有子嗣也一樣不好過。由內而外的恐懼,讓原本臉色就不好的富察尋雁看起來麵色如土,深深的暗晦。仿佛沒有了生機的花枝,輕輕一掰就能“嘎嘣”一聲,爽脆的折斷。

盼語動作輕柔的將花鈿固定好,又撫了撫富察氏的鬢角,微微笑道:“好了,尋雁姐姐,這下不是好看了麼!您也別太信奴婢的話了,蘇格格出自書香門第,自幼熟讀《女論語》那一類教化品德之書籍。怎麼會說那番讓人聽著刺耳的話呢。何況福晉已經將口舌之人發落了,往後姐姐身邊自然清淨。”

蘭昕頗為讚同烏喇那拉氏的話:“人是慌忙之中趕出去的,必然還未及清理蛛絲馬跡。芷瀾,你且去她房裏看看就知。”

“是,福晉。”芷瀾福了福身,帶著兩名侍婢一並退了出去。

輕輕拍了拍富察氏的手背,蘭昕寬言撫慰道:“你別太往心裏去了。方才側福晉的話說的很對。蘇婉蓉是書香門第的出身,不會不識禮數跋扈至此。至於梅灡,你也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王府上上下下,伺候的奴婢總算不少,無法麵麵俱到也無可厚非。”

這安撫之言,聽起來總算讓富察氏舒坦了不少。先不管福晉說的出於實情,或者根本是寬慰的托詞都好,總歸有人給她了這個台階下。麵子上沒有掛不住,那就好好走下來,總比撕破臉無地自容要好許多。

“旁的不為,你自當想想永璜。永璜轉眼已經七歲了,正是啟蒙讀書的好時候。你這個當額娘的若不安下心來好好督促教導著,豈非要耽誤了他的課業。”稍微停頓,蘭昕才接著說道:“今兒的事兒,該忘掉就忘掉,無端提及隻會讓四爺心煩。懂麼?”

高淩曦頷首,輕柔一笑:“都是臣妾不好,無故招惹尋雁姐姐心煩。臣妾向姐姐請罪了。”說話的同時,她屈膝福身,動作與臉上的笑意皆得宜,看起來很舒服。

富察氏也不敢再添是非,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回了一句:“不怪側福晉,是臣妾過不去自己的心罷了。”

盼語顯露明媚的笑意,朱唇輕輕的舒展,瑩潤的光芒好似含在花瓣之上的露珠,柔柔的閃爍著熠熠的光彩:“姐姐順心,這便好了。”

蘭昕雖自覺寬慰了不少,卻狐疑那些話,當真隻是梅灡紅口白牙胡說的麼。蘇格格就真的從未跋扈至此,極盡刻薄的說了那番羞辱富察氏的話麼?今時今日,懷抱著三阿哥的蘇婉蓉,當真就沒有一點日漸跋扈之態麼?

漸漸的沉下心來,蘭昕有些害怕。弘曆尚且年輕,府中總要添進新人來。而今天這樣的局麵,日後不知會重複多少次,甚至凶險多少倍。自己真的就有把握迎刃而解麼?

方才,若不是她嗅到梅灡身上,有一股子“壽陽公主梅花香”的獨特氣味,又怎麼知道事情絕非表麵這樣簡單。那香料雖非價值連城,卻也不是一個侍婢能偶然得到的。

由此推斷,梅灡絕壁不是清如水的,可往後,事情也會如此簡單的有跡可循麼?

果然,芷瀾從梅灡的下人房裏,搜到了一柄金光閃閃的五福捧壽簪。

隻一看這簪子,高淩曦便險些笑出來。虧得她從前經受的各種磨礪,造就了她處變不驚的性子。尋常的臉色,略微奇道:“這簪子好眼熟,怎麼像四爺賞給盼語妹妹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