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陳群這般行為,不是來顯示自己歌喉的吧?
大概是醉了。
我便使喚來曳如,讓小炎務必平安送他回家,酒後騎馬可不安全啊。
這日見烏雲密布,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打轉兒。心裏暗說不好,才想著要趕緊把曬的書本收起來,雨點卻淅淅瀝瀝地砸在了曬得幹燥的土地上。
眼下閑著的婢女都在幫忙收書,門口卻傳來“嘣、嘣、嘣“的敲門聲。
“曳如,我來收,你去開門罷。”我搶過曳如手中的書本。
“長文君!”我見到來人便驚奇地喊道。
眼前的陳群,臉色憔悴,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滴滴答答地跌落在衣襟之上。
我走上前去攙著他,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弱不禁風了。
“父親大人,剛剛去世了……”他幹燥蒼白的嘴唇努力地張合著,聲音卻小得如同蚊子叫。
陳群父親陳紀曆任平原相、侍中、大鴻臚。彼時去世享年七十一歲。陳老先生與弟陳諶俱以至德稱,兄弟孝養,閨門雍和,陳家可謂滿門俊才。
思緒仿佛飄回到了某年秋天,荀爽也是這麼悄無聲息離開了這個世界。縱使生前名望多高多大,死後都隻會沉寂。一個人從不存在到出生,又從出生到消亡,就像春夏秋冬季節更替,是沒人能避免的。從秦始皇到處尋求長生不死藥之始,再到即使是科技發達的如今,死亡這個恐怖的課題始終困擾著每一個人。
“令尊已過古稀之年,你也立業了,此時他去了也是了無遺憾了吧?”我讓曳如端來我親自泡製的菊花茶。菊花能清熱下火,此時該是最適合他引用的了。
“隻可惜沒讓他孫兒們承歡膝下……”
“他在天之靈一定能瞧見的。他會在天上,一直看著你。”
雖然我是無神論者,但我仍舊崇尚靈魂不滅的思想。所有逝去的關心著我們的人都該在天上看著我們吧?
“所以,涵兒,嫁給我好麼?”他反複斟酌著,然後麵紅耳赤地吐出了這句話。
“這……怎麼拋下父親大人的喪事不去料理反而來問我這個話?你留誰在家中主持大局?”腦子淩亂的我隻能丟下這句話,希望他去忙他的,別把我拉進去瞎攪和。
雖說是喪親,但用這個方法來求婚算是衝喜麽?我不解,更不會嫁。
從前我會說我不願待在這裏,不願意嫁給古代人;如今的我會說我不愛你,我憑什麼要嫁給你?
“曳如,喊小炎駕輛馬車送長文君回府!”我大聲衝著外邊喊著。
見他不去忙些該忙的,我便下了逐客令。這也是拒絕的最好方式了吧?
“免了,待長文除去孝服,不管任何阻礙,定來迎娶你。”像是篤定了某種承諾,信誓旦旦的眼神裏,我竟看不到一絲的猶豫。
他走回大雨中,不一會兒原本清晰的身影被大雨漸漸模糊了。
定來迎娶?曹操是不是也說過類似的話?最後的結果呢?曹操心懷天下,卻容不得一個隻想一夫一妻的我。所以我抗拒,我不願沉淪在這裏,我心底裏一直期盼著有一天有個契機能讓我回去。倘若再也不能回去呢?那我也不會嫁!我承認我是自私的人,無論在哪個時代,我都不願損害自己的利益,更不願意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但是,我真心愛的那個人?我自以為穿越千年時間找著的良人呢?他的懷裏摟著的那個卻不是我。不是!如今,仿佛是個救命稻草的陳群擺在眼前……假如我跟了他?不可能不可能!清醒點!!!
我的心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