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兒，我回來了。”當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郭嘉再見到我時，心灰意冷的我已讓管家去購置了孝服、白幡等……
“奉孝。”我努力地牽著臉上的笑神經，最終仍是給他展示了一個苦逼的笑容。
“撲通”一聲，不等他反應過來，我竟是跪在他身前。
“我救不了冷畫。”我喃喃說道，不敢去麵對他，我還有什麼臉麵麵對他。
他扶起我，讓我依偎在他懷裏。
“你打我，你罵我好了。隻要能讓我心裏好受……”我低著頭，眼淚就像是失控般湧出。
在今天之前，我從不知道生孩子會流這麼多血，還會這麼輕易地害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笨蛋，我舍得麼我？”他微微苦笑，用手蹭了蹭我的鼻尖。
管家購置完喪禮需要的物品後，他脫下外層的黑色禪衣，再在我麵前的時候已是一身白素絹直裾深衣。
這套縞素……看得我鼻尖酸楚難忍，心頭隨之一緊縮，疼得開不了口。
我進內間也換起新購置的白素深衣，跪在他身邊。
“執子之手，與子同跪。”我哽咽道，隨後便牽起他的手用力一握，隻想著可不可以傳遞些能量給他。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我了吧？
“奉孝……”我喉頭發癢，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嗯……同跪……”他神情惘然，看著我呢喃著。
我不敢問他最終和郭圖到底怎麼樣了，但他隻要平安歸來，就很好。
喪禮舉辦三日。僅僅這三日，許都早已是風言風語滿城飛舞……
荀家千金，那個拒絕了司空求婚的剩女，竟與郭嘉一同戴孝！戴的還是郭夫人的孝、這荀姬伺候郭軍師都該伺候到床上去了，她不顧廉恥，竟是在郭夫人屍骨未寒的情況下鳩占鵲巢……對著這些謠言，我置若罔聞，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呢。
“奉孝。”我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生怕驚擾了他。
自從除了孝服之後，郭嘉常常把自己關在祠堂中，什麼也不做，隻盯著他父母親的靈位呆坐著。見他沒有回應我，淡然苦笑，拿起濕布便擦拭著新放置上去的冷畫的靈位——郭氏曹姬之靈位，區區幾個字，就掩埋了那個活生生的女子。原本的她是多麼的光鮮亮麗，如今卻隻能與黃土作伴……人生在世數年，幾多辛酸浮沉，彈指刹那之間，居然就此劇終。
“涵兒。”他從席上摸索著起身，湊到我跟前，距離近得連他呼出的微熱的氣息我都能強烈地感覺到。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羞澀得麵紅耳赤，我低聲詢問著：“怎麼？”
“文若待會定來接你回家。”他見我變得拘謹而不由得笑道。“你該回家了。”
“我回家了，那你就稱心如意了！”我揚起下巴，佯作大聲道：“那你就可以天天待在這裏，連吃飯都會忘的。”
當他的唇輕覆上我的唇時，我呆愣在原地，隻顧著溫柔應對著，潛意識裏卻萌發出一種悸動。我伸手去擒住他的手，大大的掌心正好容得下我的手掌，我不時地輕捏他的手心……
他見我略帶緊張地蹂躪著他的手，便停了下來。用柔得可以化得開冰雪的眼神看著我，仿佛要把我看進他的血肉中去。
“我陪你回去。”他朝我微微一笑。
“對你溫柔些你就沒了神了？”見我隻愣愣的看著他不說話，他便順手捏起了我的耳朵。
“壞人！”我白了他一眼。
郭嘉自顧朗聲笑起來：“跟了我，可是挑了一條最為艱辛的路哦。”
“我荀涵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急忙爭辯道。隻是回家麵對荀彧這件事，感覺好恐怖啊！
一起走到荀府的門口果真看到了荀彧的車架，風塵仆仆的荀彧一定是剛下朝，就在門口等我了。
“涵兒。”荀彧的語氣頗為沉重，聽起來不妙。
我趕忙鬆開郭嘉的手，默默走上前去，乖乖地行禮。
“二兄，午安……”我弱弱地說著。
“從今天起，禁足。”荀彧麵色生硬，聲音一凜。
天殺的，我居然要被禁足！
我懷著可憐外加討好的表情望向郭嘉，想尋求幫助，他卻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二兄，奉孝他……”我忙道，想為自己辯駁。
“奉孝，借一步說話。”荀彧竟是沒有理會我，與郭嘉先行一步。
管家過來招呼了車馬進門，再俯首對我一揖，請示我該今進去了。我聳聳肩，心裏哀鳴遍野。好吧，不就是禁足麽？跟宅也沒什麼差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