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來時,卻已是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請原諒這裏出現的上帝視角吧。)
暈暈沉沉的我耳邊驟聞一陣“世子,世子,靜兒小姐終於有起色了……世子……”的話語聲,就努力轉動著眼珠子,想要睜開眼睛瞧瞧,怕是自己求生的願望越強烈,甚至是對小劉子難以舍棄,就越容易引起幻聽,不確定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在地獄?一隻好似手掌的物體就落在了我的額頭上,給我一種溫暖的感覺,彷佛有生命般通過眉心傳達到了我的心窩。
我蜷縮了一下身子,嚐試著轉動僵硬如岩石的手指頭,握緊成拳想借助手上的力量讓自己渾濁的大腦變得清醒一點,而尋回了一絲清明後,那沉重如山的眼皮被我勉強眯開了一條縫隙。
“唐靜?”小劉子愁容慘淡的表情中帶著一抹歡喜之色,那格外混沌的眼神也逐漸明亮起來,恍如夜空中的一顆星星,“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劉……文軒……”我蜷動著幹裂的唇片,發出微顫顫,模糊不清地聲音,“水,水……”
“什麼?你說什麼?”小劉子俯下身,垂下腦袋將耳朵湊到我的唇邊。
我蹙了蹙眉,感覺喉間一陣刺痛,有一股腥氣在蔓延,“水……我要喝水……”
“好,你等等。”小劉子直起身子就離開了我的視野範圍,我想轉過頭去看看他,可是脖子僵住了,轉不動,就隻能要死不活像才借屍還魂一樣等了幾秒的樣子,他就端著一碗水坐到我的床邊把手擱到我的頸項下麵,將我從床上小心翼翼地扶起靠在他的胸膛裏,將被子湊到我的唇邊,將那溫溫熱熱的茶褐色液體倒入我的口中,沿著我的喉嚨一直滑下我的心窩。
“水不要喝得這麼急,慢慢來,還有很多。”小劉子語氣裏飽含著焦急之情。
我抬眼悲憐地望著他,想要詢問他我的家人以及宮裏的情況,我就跟嚴重缺乏睡眠一樣,腦袋擱在小劉子的胸膛裏就去見周公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當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的身子恢複了不少力氣,能自由伸動胳膊跟脖子,就瞧見小劉子坐在床榻邊的小凳子上靠著床沿上的木架,好像睡著了似的?
他眼睛輕輕地閉著,呼吸有些紊亂,隱皺著的眉宇間透出一抹淡淡的憂愁,而他緊緊握著我手的那隻手,仿佛都傳遞出他心中緊張以及害怕失去的恐懼,不然何以握得我手指頭青白一片,血脈不通呢?
我腦袋有些發懵,像處於死機狀態中的電腦,木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就有氣無力地坐起身子,顫巍巍地伸手輕輕地觸摸著小劉子的臉龐,發現他消瘦了好多,連下眼瞼都沉澱著厚厚的眼袋和黑圈,下頷的周圍隱約可見短短的胡茬。
我伸手摸了摸,發覺有些蟄手,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意,笑他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小孩兒不修邊幅時,卻不下心觸碰到了心裏的傷口,也不知為何會沒有來由地觸及那些不願觸及的事情,導致一些零星的畫麵如一幕幕片段,如閃電般不連貫地在腦海裏倏地浮現又消失,消失又浮現。
而且那些閃過的畫麵,好像是我記憶裏的一部分,可是我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隻隱隱覺得我好像看見了左昭?看見他手中拿著一把刀,全身都是血,我就感到一陣寒意,腦袋也突然變得好痛,痛得我就像快要死去了一樣,痛到極點,痛得我悶哼出聲,抽回小劉子緊握著我的那隻手,緊緊地抱住腦袋,呼吸喘得非常的激烈,將睡夢中的小劉子驚醒了。
“唐靜,”小劉子抓住我的兩隻手,露出錯愕的眼神兒看著我,嗓音裏全是努力掩飾都難以控製住的顫抖和異樣,“夢靨了麼?別怕,有我在,一切都過去了。別怕……”
我全身哆嗦著,整個人幾乎處在崩潰的邊緣,情緒如爆發的火山難以控製,內心難以洋溢出一絲溫暖,冰涼一片,被鮮血覆蓋著。
小劉子在一旁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從我慌亂,布滿恐懼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一樣,用雙手移到我的肩上,用力地搖晃著我,試圖想要將心中如同風暴般的恐懼連根拔除一樣,喚醒我跟他之間的情愫,“唐靜,你看著我,我是劉文軒,你做噩夢了,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你不要怕,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