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最終章夢裏是誰(1 / 3)

我能封印羋子棲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心甘情願,沒打算反抗,除了帝命,我所擁有的羋子棲都有,而且遠在我之上,秋諾就是怕我最終麵對羋子棲的時候,以九天隱龍決的法力和羋子棲一決勝負相差的太遠。

所以秋諾才不惜許諾重回六道為我喚起曾經不屑一顧的第九鼎,看著身邊的人倒下,那一刻我握著傳國璽心如刀絞,一生摯愛如今卻要我萬劫不複,忠臣良將紅顏知己就在我眼前撒手人寰。

孤家寡人。

世人說我是千古一帝,可怎麼看我如今都不過是孤家寡人而已。

已經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以為可以等待千年後親手了卻宿命,羋子棲把對我所有的怨憤發泄在世人的身上,她魔化的七竅玲瓏心已經不是我能撫平的,羋子棲的悲傷需要用這三界來祭奠。

誠然,是我傷了她,羋子棲用同樣的方法在撕裂我的心,我曾幼稚的認為這自始至終都是我和她兩人之間的事,我以為可以一人化解這一切,我半跪在地上把穆汐雪扶在懷中。

“汐雪先走一步,朕來陪你便是。”

我從她胸口拔出那枚天子劍殘留在她胸口的斷劍,緊緊握在手中,這一切落在羋子棲的眼中變成更多的幽怨,她是天下玄門第一人也好,可以毀天滅地法力高強的人也罷,說到底,她終究也是一個女人,在她眼中能安睡在我懷中的僅有她一人。

斷刃割破我的手心,我塗抹在傳國璽上,受天於命,既壽永昌這八個字格外的醒目,像是一種嘲笑倒影在我眼中,羋子棲也笑的淒然,曾經不惜入魔想要我壽與天齊,如今卻是我拿來和她生死相拚的法器。

所有的法力畢生的修為我全灌注在傳國璽上,耀眼的道法之力從傳國璽中透出來,照亮了幽暗的虛空,我連道法屏障也沒祭起,在羋子棲麵前,我的法界在她的法力之下形同虛設,我隻有一次機會,沒有技巧也沒有太多的繁瑣的過程,和羋子棲鬥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比拚法力的高深,結果隻有一個,我和她最終會有一人倒下。

羋子棲也沒有祭出法界,而和我不一樣的是,她是對我的不屑,我徑直向她走去,對於完全沒有防禦的我,她隨時可以出手,她在等,極其有信心的等待著我全力一擊,如今的她才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用施舍和輕蔑的目光注視著我這個不堪一擊的對手。

我手中傳國璽攻出,傾盡全力的一擊,石破天驚,泰山之巔能令九霄三十六天神眾臣服的一擊,而現在卻是充滿絕望和僥幸的一擊,傳國璽在距離羋子棲半寸的地方停下來,她單手穩穩接住傳國璽,畢生的修為和足以讓我驕傲的法力,在她手掌之中竟然如同兒戲。

她根本沒用盡全力,我已經殫精竭力全力以赴,羋子棲身體周圍的黑氣恣意妄為的環繞著她,如今順著她的手掌向我侵襲過來,光亮白皙的傳國璽被黑霧一點點沾染蠶食,光亮越來越若,隨之消失的還有我的法力。

我知道羋子棲的法力遠在我之上,隻是未曾想過已經到達這種地步,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是黯然,心中漸漸泛起更多的愧疚,她何必需要什麼帝命,以她的法力通天徹地三界早已在她之上,她是為了成全我,後世傳誦的千古一帝,不過是她把我推到最前麵而已。

不過羋子棲沒打算要我的命,因為她除了抵抗住我的法力之外,並沒有反擊,事實上她隻需要揮動指頭我就會被自己的法力反噬。

羋子棲瞬間化解我所有的法力,猛然向前一推,我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傳國璽如今已經落在她手中。

“子棲為陛下肝腦塗地,既然陛下不願意領子棲這份情,留著還有何用。”

羋子棲五指用力一握,傳承千年的傳國璽在她手中化為粉末,隨手揚起在虛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罷手?”沒有威嚴,也沒有驕傲,那是一種乞求的聲音,我不相信會是從我口中說出來,但如今我真是在哀求她。

“重新來過,一切都重新來過。”羋子棲的回答很簡單。

“怎麼重新來過?”

“陛下在龍虎山曾對子棲言肺腑,陛下對子棲情深意重,子棲何嚐不是,造物弄人是子棲沒明白陛下心意,陛下想要攜手白頭,子棲就讓一切回到陛下最開始見到我的地方,我們重新來過。”

“你想破碎虛空,逆轉乾坤!”我抬頭去看羋子棲淡淡的問。“朕知道以你的法力能做到,可你可曾想過,你想重回當年就要混沌三界,一切都會消亡,就算你做到這一切,這世間也隻剩下你和朕二人……人能回去,當年情分還能去?”

“是陛下告訴子棲安於平淡,醉極山林執手濡沫,子棲曾給陛下千秋萬代萬世輝煌的帝業,陛下說隻子棲弑君純真,既然陛下眼中隻有子棲,這世間就剩我二人又何妨?”

“是不是……隻要朕伴你身邊不離不棄便好?”我認真的問。

羋子棲繞動著指尖的黑霧,對我嫣然一笑,我重重歎口氣,向她走去,羋子棲的目光落在我身後,每走一步,殷虹鮮血從我手中滴落在地上,那斷刃陷入我皮肉之中,此刻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似乎疼痛,羋子棲的笑顏凝固在臉上。

沒有法力,甚至連力量都沒有,我走近羋子棲身邊,決絕的舉起斷刃,沒有章法和套路,直直向她胸口刺去。

“朕誅你於天子劍下,定自行了斷於此,朕就在這祭宮於你長眠相伴。”

羋子棲的目光又充滿憤恨,事到如今我心中還是想著要誅殺她,羋子棲知道我不會食言,但是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我揮劍而去,沒有絲毫勝算的一擊,甚至有些可笑,羋子棲抬手對著我胸口就是一掌。

她是想擊退我而已,不過這一次我遲緩的動作忽然加快,順著羋子棲擊過來的手,順勢把手中斷刃放入她掌心,羋子棲完全是一種慣性的握住,她對自己太有把握,太自信能輕易的把我擊退。

所以這一掌她根本沒有想過要收放,但現在她的手中卻多了一把斷刃,我交給她的斷刃,羋子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傷到她的,但卻可以傷到自己。

我聽見斷刃刺入骨肉的聲音,還有心髒破裂時的碎裂,我低頭看著胸前,羋子棲重重一掌把整把斷刃刺入我胸口,擴散出來的那抹紅色在我衣衫上恣意的侵染,像是一朵正在盛開濃豔的花。

我笑,驕傲和釋然的笑,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嘴角有血漬緩緩流出,滴落在羋子棲的手背,她慌亂的顫抖,沒想到我會這樣做,羋子棲嘴角蠕動不已。

“龍虎山……朕……朕說錯了。”說話已經變的吃力,伴隨著心痛,可我依舊笑著。“是朕負了雁兒,千年前……朕在這裏傷你,如……今朕還給你!”

我無力的抬起手,撫摸在她還握著斷刃的手上,那如同嬰孩般細嫩的肌膚,溫暖的手指,清新淡雅的體香,一切是那樣熟悉,我已經很久沒這樣撫摸過她。

羋子棲看我胸口那朵盛開的花越來越豔麗,手顫抖的厲害,她完全亂了方寸,眼中充滿心痛和愛戀,那是我熟悉的羋子棲,曾經她總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她想拔出我胸口斷刃,卻發現剛才我還溫柔在她手背撫摸的雙手如同鐵鉗般緊緊抓住不放。

如今的羋子棲不再是什麼天下玄門第一人,每一個人都有弱點,羋子棲也有,她的弱點就是我,她在我身上寄托和付出了太多,或許在她心中,我永遠是她無法抹去的痛。

沒有道法,她柔弱的僅僅是我曾經認識的羋子棲,我猛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向胸口插入,整把斷刃完全沒入我胸口,穿透心髒從我後背透出。

啊!

羋子棲仰頭痛苦萬分的嘶喊,這是她無法接受的事實,清淚奪目而出連呼吸都透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終於抱住她,在千年後再一次抱住她,胸口的濃豔肆意的擴散,羋子棲無力的低垂著手放聲痛哭。

好熟悉的體香,好熟悉的身體,我曾想過擁她入懷笑看風月,就是這個樣子,隻是沒想到,這個願望是紅色的,我虛弱的靠在羋子棲肩頭,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抱得那麼緊,似乎生怕一鬆手,一切都會消失而去。

“是朕……負了雁兒,你所做一切朕不……怪你,為朕雁……兒不惜舍身入魔,朕卻在祭……宮傷你,留下一魂……一魄,苦等千年也僅是為了再誅殺……雁兒一次。”羋子棲把我抱的更緊,眼淚滴落在我肩頭冰涼的感覺,讓我不要再說下去。

“陛下能懂雁兒心意就行,陛下放下,三界在雁兒眼中不及陛下一人安危,雁兒就是毀了這三界也救陛下回來。”

“不……用了,萬世天命……朕不要,朕不想萬世和雁兒你死我活,結束吧,一切從……這裏開始,就從這裏……結束。”我無力虛弱的搖著頭慢慢在她耳邊小聲說。“千年前朕……負你一次,賭雁兒對朕情義才能封印你千年,今日朕再……負你一次,雁兒對朕情義朕怕是永世也……還不完了。”

羋子棲聽我說完,身體在我懷中僵硬,她似乎是想到什麼,可我這一次沒給她留機會,沒人會是羋子棲的對手,可她變成如今這樣完全是因為對我用情太深,她唯一的弱點就是我。

所以。

我猶如千年前那樣,再一次利用了她對我的情義,或許隻有我死在她麵前,羋子棲才忘掉她是玄門第一人,我在她身後用最後的力氣掐指決,在她沒有任何法力的情況下封印住她。

“荊軻!你還等什麼!你那千古傳誦的盛名,朕今日成全你,用你四方結界送我和子棲走!”我緊緊抱著羋子棲怕她掙脫,大聲對身後的越雷霆喊著。

越雷霆有四方結界,我千年前留他沒來這裏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勝負會在他之手,越雷霆仰頭大笑,那笑意我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荊軻何等豪情,心係天下堪稱英雄,等了千年他的宏願一點都沒忘,四方結界在他身體裏,我封印住羋子棲讓她無法反抗,越雷霆兩手按在我和羋子棲頭頂,自滅身軀把四方結界灌注進我和羋子棲身體中。

一團金光從我三人之中明亮,快速的擴散開來,我淡淡一笑,撫摸著羋子棲的後背。

“結束了,朕陪你羽化三界,灰飛煙滅永世不離不棄。”

……

白光充盈在整個虛空,結界頓時支離破碎,有人在劇烈的搖晃著我的身體,我迷糊的睜開眼睛,麵前是很多充滿緊張和焦慮的臉,等我茫然的看著他們時,這些臉都綻開笑容。

我從地上坐起來,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是在祭宮之中,身邊都是我認識的那些人,聞卓、蕭連山、葉輕語還有顧安琪……

越千玲呢。

我猛然從地上站起來,聞卓他們退開,我看見越千玲抿著嘴站在我對麵,我懸起的心掉落下去,衝上前一把緊緊抱住她,越千玲在我懷中喃喃自語,她好像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夢的顏色是紅色。

都結束了,都結束了,我寬慰的在她耳邊說著,抬手的時候看見手中還緊握著的魂精,那是秋諾留下的,若不是看見這個,我甚至也以為是一場夢。

回頭的時候,沒有看見穆汐雪和言西月還有越雷霆,蕭連山拍著我肩膀沒有多餘的話。

“哥,回來就好。”

聞卓看著我不羈的笑著,聲音有些黯然說,嬴政和羋子棲被越雷霆的四方結界羽化三界,越千玲的七竅玲瓏心摒除魔性後,這顆至善的心從今以後就隻屬於越千玲。

而我,嬴政和千年前一樣,用他的魂魄封印羋子棲給越雷霆創造最後一擊的機會,嬴政已隨羋子棲而去,秦一手終究還是說錯了。

世上剩下的再沒嬴政,隻有秦雁回。

從秦一手斷我手指,到如今在祭宮塵埃落定,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亦如就在昨天,真到結束的時候,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我始終把越千玲抱在懷中,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我們就這樣安靜的坐在祭宮之中,沒有人說話,各自回憶著曾經的往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我抬頭去看聞卓。

“神尊,出去後你有什麼打算?”

聞卓笑著忽然慢慢伸手觸摸葉輕語的臉頰,這一次葉輕語沒有躲開,羞紅的看著聞卓。

“回秦淮河畔,輕語既然不受天師之位,那我就陪她在醫館平平淡淡一世……哦,對了,每年九月記著來看我們,九月菊黃蟹肥,我和輕語濁酒一杯靜候大家。”

“不是,我是問你身上那麼多鏡子該怎麼辦?”我學著聞卓一臉邪笑的問。

“對啊,每年九月你要準備多大一張桌子,我們這兒就六個,再加上陸青眉、方想和宋……”蕭連山也落井下石的笑著問。

葉輕語一把推開聞卓,凶神惡煞的盯著他,聞卓氣急敗壞的看著我和蕭連山,指著我們鼻子,憋紅了臉,半天想不起該說什麼。

“得,過河拆橋是不是,以後咱們就老死不相往來。”

葉輕語已經從聞卓身上翻出一大把鏡子,瞟了聞卓一眼。

“喲,有備無患啊,不急,反正我現在時間多,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後悔,從今以後你哪兒也別想去,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這輩子就老老實實在醫館呆著。”

聞卓茫然的點頭,我們在旁邊笑的前仰後翻,我轉向蕭連山。

“連山,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蕭連山憨笑這撓頭。“哥,你去哪兒我就跟著。”

“你還以為是以前啊,就算我答應,估計你旁邊的人也不會答應。”我苦笑著搖頭。

“你應該問安琪要去什麼地方,從今以後你要跟著的人就不是他了,是安琪。”越千玲靠在我懷中一臉幸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