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璠之所以會如此,皆是因為在他之前,當皇帝的是他的堂兄夏侯玗——身為夏侯璠的皇帝伯父魏孝宗的獨子,夏侯玗本該是真正的人生贏家才對,孰料他竟在登基不到三年的時候忽然駕崩,沒留下一兒半女,就硬生生地把人生贏家這個稱號讓給了堂弟夏侯璠——就這樣,夏侯璠從一個不受重視的郡王,一躍成為了九五之尊。
剛開始當皇帝的時候,夏侯璠自然是很興奮很激動的: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誰都喜歡,更何況掉在他頭上的這塊餡餅還是如此的大而美味。
然而夏侯璠很快就發現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當了皇帝也不代表所有大臣都樂意聽他的,甚至就連皇宮裏的一些倚老賣老的宮人都在暗暗嫌棄他“京外人”的土鱉口音和低檔的生活品味——這讓夏侯璠羞憤至極!
承平元年,初登基的夏侯璠直接把宮裏麵的老人們殺掉了一大半,用最為簡單而粗暴的手段來維護他身為皇帝的自尊心。這樣做固然爽快,但緊接著,大臣們就給他們的新皇貼上了一個“不仁”的標簽,諷諫的折子如暴雪一般洶洶而來。
夏侯璠被禦使們鬧得很煩,突發奇想之下,他忽然想要將他的親生父親追封為帝、親生母親追封為後,以此來轉移臣子們的注意力——這顯然是個非常糟糕的主意,非但沒能讓他擺脫諷諫折子的“騷擾”,還徹底惹惱了孝宗朝遺留下來的老臣重臣們——因為夏侯璠本是以他伯父魏孝宗過繼子的身份繼承了皇位,哪有回過頭去追封他親生父母的道理,這把孝宗皇帝和皇後至於何處?
於是朝臣們和夏侯璠開始了激烈而持久的對抗,一直延綿了數年之久,不但導致許多大臣被問罪下獄,就連夏侯璠的皇位也在士林學子的聲討中搖搖欲墜、險些不保。
直至承平六年,夏侯宣和他的孿生哥哥夏侯卓一同冠著“龍鳳呈祥”的名頭降世,夏侯璠和朝臣們才各自退了半步,朝野上下對皇帝的反對之聲便也逐漸消停下來——這當然不是夏侯宣他們兄弟倆的功勞,總的來說,夏侯璠能坐穩皇位,歸根究底還是依靠了一部分堅定支持他的大臣和投機分子的幫忙,龍鳳胎的吉兆隻是可有可無的最後一擊而已——用上蒼的指示來做結論,這是統治階級百玩不厭的手段,即使沒有龍鳳胎,也會有龜背銅人、白鹿麒麟之類的吉兆應景而出的。
不過無論如何,夏侯宣他們兄弟倆都算是生在了好時候,這也讓夏侯宣在“抱大腿”的時候方便了許多。
可話又說回來了,別忘了,夏侯宣和夏侯卓分明是“雙龍亂世”的凶兆——能夠雙雙保住性命,還占了“龍鳳吉兆”的便宜,全靠他們有一位膽大果決、巾幗不讓須眉的母親,瑞妃紀氏。
說起瑞妃紀氏,就不得不先提一提魏帝夏侯璠的後宮成員們。
由於夏侯璠娶妻的時候,還在孝宗時期,那時他的郡王父親也還在世,他本人隻是個無官無爵的郡王之子,將來襲爵的時候說不定還要降等,所以他的嫡妻韋氏也隻是一個從六品的提轄之女,出身小戶人家,大字不識一個。
後來夏侯璠一步登天,韋氏理所應當地成為了皇後。然而想想也知道,娘家無靠的韋氏遠比夏侯璠還要缺乏安全感——身為皇帝的夏侯璠好歹還能娶幾個重臣的女兒來鞏固帝位,而韋氏又能做什麼呢?雖然她那個原是鄉勇的大哥被破格提拔為從二品的殿前都指揮使、統領半數禁軍,但他們韋家在朝堂上的底蘊和根基仍是淺得近乎於無,根本無法跟承平元年之後入宮為妃的京都貴女們背後的靠山放在一起比較。
在那樣的情況下,半是由於心情鬱悶,半是由於後宮爭鬥,韋氏皇後於承平三年就憾然離世了——或許在她的心裏,寧願她的丈夫還是一個沒實權的郡王,也不願他身登九五之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