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徐燕瑜對夏侯宣這個“未來小姑子”到底是個什麼感覺?這個問題,就連徐小姐本人都答不上來,總之就是很複雜,而且還挺糾結的。
猶記得初次見麵的時候,徐燕瑜當真是被一身男裝俊美不凡的公主殿下給“炫”到了,熱血上湧、小心肝砰砰直跳,從此她就對三皇子妃這個“職位”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徐燕瑜身為一個有理想、有野心,還有豐富的宅鬥理論的官家小姐,她想要嫁給夏侯卓,絕大部分的理由都是為了她自己的前途打算,而所謂的“見色起意”隻能算是個小小的、無足輕重的添頭;所以曾幾何時,徐燕瑜還對夏侯宣施展過她的宅鬥小技巧,企圖讓她的這個美豔過人的未來小姑子遠嫁出京,再也礙不著她以及她未來的丈夫和婆婆。
卻沒想到,在後來的大半年時間裏,事情的發展和走向,都遠遠超出了像徐燕瑜這樣的官家小姐的眼界和想象能力之外:先是公主殿下受封將軍出征西蠻了,然後是北燕人入侵、公主立了大功還朝並且升任副帥了,再然後是公主殿下成親了、嫁給了一個走了狗屎運的草根小子,緊接著太子就造反了,卻是一下子就被平定了,公主又立大功了,並與駙馬攜手成為了朝堂上炙手可熱的後起之秀……
徐燕瑜真心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公主殿下做的這些事,跟她從祖母、親娘、姨娘、姑姑嬸嬸以及姐姐妹妹們的身上積累出來的“女子生存經驗”完全不搭界啊!
所以徐燕瑜對夏侯宣的定位很錯亂、感官很糾結,跟他相處的時候也覺得十分別扭,閨閣話題不適宜說,朝堂大事又聊不起來,真是尷尬——
“直至今天,我們之間的關係才算是有了一點兒突破。”
當夏侯宣跟齊靖安聊起他和徐小妞的相處情形時,已經回到丞相府中的徐燕瑜也在跟她的親娘說著這個話題,“真是讓人想不到,像公主殿下那樣的巾幗豪傑,居然會為齊駙馬下廚,還特地向我請教廚藝……”
徐夫人輕哼了一聲,要笑不笑地說:“再怎麼樣的巾幗豪傑,也是個女人,隻要是個女人,就一定要討丈夫的歡心,否則日子還怎麼過?”說著,她伸手搭在女兒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說:“瑜兒,你可不要因為長公主在戰場上打出了赫赫聲名、在朝堂上手握重權,就跟別人家裏的那些沒見識的小姑娘一樣,把她當成神仙人物來看待。你記住,無論她有多大的本事,隻要你們成為了姑嫂,娘教你的那些手段,就都能用、都能往她身上招呼!”
“可、可是,我總覺得她跟一般的女孩子大不相同,”徐燕瑜遲疑道:“就拿今天這事兒來說,公主她親自下廚,似乎不隻是為了給駙馬做吃食,更是為了跟我拉近關係——先前我們沒有共同話題,每次見麵都不尷不尬的,而這一回,她或許是特地向人打聽過我的廚藝,才故意整了這麼一出?”
“那又如何,”徐夫人冷笑道:“你還當她是有意跟你交好?真是太天真!”說到這裏,她的表情越發猙獰,恨恨道:“傻孩子,你可知道,就在剛才,你去教她廚藝的時候,你的親娘我花了好大的本錢,才為你探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卻也是一個大大的壞消息……”
“是、是什麼消息?”徐燕瑜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三殿下的那個側妃有了身孕!而且已經過了三個月、坐穩胎了!”徐夫人目露凶光,說:“這簡直就是在打你的臉!正妃還沒進門,側妃就懷上了,那豈不是當你還在新婚燕爾的時候,便連庶長子都有了?!”
徐燕瑜的臉頓時煞白一片,雙手絞緊手帕,切齒道:“那個賤人、那個賤人……”
“那個賤人,可不就是長公主的身邊人麼?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據說情同姐妹呢。”徐夫人撇了撇嘴,又歎了歎氣,說:“所以啊,我的女兒,你可不能再天真了,一旦嫁進皇家,天真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你必須硬起心腸來,好好地跟那個賤人,還有站在那賤人背後的長公主鬥上一鬥!”
如果夏侯宣也在這裏,聽了徐夫人的話,他或許會大感荒謬而失笑不已,或許會無奈又無辜地聳聳肩:若妍真不是他故意安排到哥哥身邊的,宅鬥什麼的,他也真的是完全不感興趣啊!但他並不在場,所以他也並不知道這裏有位徐夫人已經把他當成了宅鬥假想敵,而且還在努力調-教她的女兒、夏侯宣的“準嫂子”。
“談何容易……公主那麼厲害,紀貴妃也不喜歡我,這個也要鬥、那個也要鬥,真是談何容易?”徐燕瑜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了一陣,越發覺得壓力好大,終於捂著臉嗚嗚地痛哭了起來。
徐夫人一下一下地撫過女兒的背,柔聲說:“好孩子,不要怕,隻要你能牢牢拴住三殿下的心,就再沒什麼可怕的了,明白麼?”
徐燕瑜把手放回膝上,呆呆地看著被眼淚沾濕的掌心,道:“三殿下?他倒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可他、他就是個懦弱的草包,連他妹妹的一成本事都沒有……”
“那又怎地?隻要他還是個男人、是個皇子,那就足夠了。”徐夫人冷然一笑,“長公主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除了扶持她的親哥哥上位以外,她還有別的選擇麼?紀貴妃也是一樣的,她隻能依靠兒子;還有那個賤人,隻要你能讓三殿下徹底厭了她,你立馬就能碾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