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本是收獲的季節,可連續兩年的這個時候,夏侯宣都要離京遠征,而且目標都是西蠻: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不怎麼令人愉快的巧合。
齊靖安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目送自家心上人騎著戰馬越去越遠,那熟悉的背影終被獵獵飄揚的旌旗以及隊伍揚起的塵土淹沒,再難以捕捉到了,他心中的鬱悶感和失落感就更濃了幾分。
由於這一次的事態當真緊急,所以皇帝的決定下得很快,樞密院的效率也出奇的高,陳長清在前天的朝會上奏報了這個消息、夏侯宣昨天把章程遞了上去,而今天他們就誓師出發了,令齊靖安完全沒法放下手裏的擔子跟上去,隻能與心上人匆匆分別……
“好啦,他們都走遠了,你也別在這兒傻站著了,想要變成望夫石麼?”
同在城樓上的陳淑瑤忽然蹦到齊靖安的眼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嘿笑著打趣了一句,但隨即她又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咕噥道:“按理說,即使你真的要變,也應該變成‘望妻石’才對,可我偏就覺得‘望夫石’這個詞兒更貼切些,真是奇了怪了……”
齊靖安回過頭來,朝陳淑瑤這位“犀利的閨蜜”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也懶得多說,就徑自往台階處走去。
陳淑瑤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朝那遠去的隊伍望了最後一眼,這才小跑著追上了齊靖安,與他一起往城樓下走,並繼續打趣道:“瞧你這幽怨的小表情,也難怪會讓我生出錯覺了,簡直就跟我娘送我爹出征的時候一個樣子,既為我爹的安危擔憂,也擔心他一個忍不住就會在外麵偷腥,男人嗬……”
“停停停,”齊靖安擺了擺手,幽怨的小表情頓時就轉變成一副“我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臉——“我說陳大小姐啊,你一個女孩子,居然跟我聊起你娘擔心你爹在外麵偷腥的話題?這也未免太過豪放了吧!”
“哎,論豪放,我哪裏比得上你家那位?駙馬爺你難道不應該早就習慣了我們這類豪放的女孩子麼?”陳淑瑤學著夏侯宣的樣子揚了揚眉,得意地笑著。
齊靖安無語地抽了抽嘴角,暗暗腹誹道:我家那位根本就不是女孩子啊,陳大小姐你真是我所見過的最為豪放的女孩子了!
“其實我本來也沒這麼豪放的,”得意地笑了一會兒,陳淑瑤又納悶了起來,“關於我爹偷腥的話題,我在公主麵前都沒提過呢,可偏偏在你麵前一順口就說出來了……真是的,怎麼我竟然會覺得你比公主更合適當我的閨蜜呢?”
“……陳大小姐!”齊靖安磨了磨牙:先前他整天被公主殿下調戲也就罷了,誰讓他是駙馬呢?可現在公主出征去了,竟換了公主的閨蜜來調戲他,難道他真的長了一副很好調戲的臉?!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雖然你這不經逗的小模樣還真是挺有趣的,但本大小姐說什麼也不可能染指閨蜜的夫婿的!”陳淑瑤雙手叉腰,大搖大擺地走下城樓,繼續說道:“對了,我反而要幫公主好好地看著你,絕不教你趁她不在家的時候拈花惹草!”
“我怎麼可能拈花惹草?”乍從窄小的城樓台階上行至地麵,齊靖安立馬往橫向跨了一大步,拉開了他跟陳淑瑤的距離,哼道:“我恨不得跟所有女人保持三尺以上的距離,尤其是聒噪至極的你!”話畢他就拂袖而去了,身為執政重臣,駙馬爺忙著呢,才沒空跟閨蜜多說閑話。
目送齊靖安匆匆而去,陳淑瑤又眨了眨眼,“真是越來越覺得公主和駙馬的夫妻身份應該調轉過來才對,不然真有些別扭……”這樣想著,她終於忍不住發了一句感慨:我和公主分明都應該投生成男人嘛!
另一邊廂,領隊出征的夏侯宣可不知道陳淑瑤竟是如此犀利,不但調戲了他的賢內助,甚至還隱隱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此時此刻,夏侯宣一馬當先、英姿勃發,這積極的模樣極大地鼓舞了跟在他身後的將士們:除了陳長清和他的親兵以外,剩下的五千餘人都是夏侯宣從京郊大營裏挑出來的,這些兵士們大多出生在京畿附近,又長期駐紮在京郊,雖然訓練還算刻苦,卻是實打實的新兵蛋子,所以夏侯宣才要帶他們到戰場上練練,爭取把他們培養成他的又一批精銳的親兵。
是的,這五千餘人,都隻是夏侯宣這一回出征所帶的親兵而已:從這裏就看出身份提高的好處來了,身為三軍副帥、護國大將軍,他此次出征的待遇與上次出征時相比,差距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