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咬著嘴唇瞥一眼她,握著簪子的手一緊,鳳尾尖就刺破了手掌的一層皮肉。再次平複了下心神,她還是抬手,將那株紫玉蘭拔了下來,插上了摔壞的這一支。
瑩貴嬪笑著點頭,道:“本宮就知道,這散了珠子的簪子,和你十分地般配,也不枉本宮一番好心。”說罷就轉身,踏著蓮步翩然而去。
“小主,快拔下來吧,實在欺人太甚……”身後的花影扶著主子,氣得兩隻眼睛圓睜著。
江心月苦笑一聲,道:“現如今我太過受寵,宮裏除了寶妃再無人能搶過我的風頭,這些人怎能不恨得咬牙。我出身不好,在宮裏也空有寵愛沒有權勢,她這樣作踐都算是輕的了。”
宮裏這麼多的嬪妃,每個都有自己的喜好,她為了不惹麻煩已經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每日注意著不要撞色,不要太出挑,卻終歸百密一疏。再說,就算她沒有插這支紫玉蘭,醋意滔天的瑩貴嬪也會找機會發難;就算瑩貴嬪忍下來,其餘的嬪妃哪個是好應付的?
她拔下鳳尾簪,淡淡道:“瑩貴嬪的好心,我怎能辜負呢?這支簪子不要扔了,回去好好收著。”
剛回了縈碧軒,成嬤嬤就急急地來求見她。
“小主,老奴雖是上官家人,可現在卻是為上官家小主辦事的,您放心好了,老奴必定會保毓妃娘娘母子平安。”
江心月朝她微笑著點頭,一點也沒怪她之前的所作所為。上官家在宮裏有兩位主,一位皇後稱“正主”,一位上官合子稱“小主”。人各為其主,現下甘心來到她們這邊的陣營,她高興都來不及。
“小主,您也知道,那東西……讓人難受的很。毓妃娘娘也是遭了大罪了。”
“本小主明白的,定會好好侍奉娘娘。”江心月聽了便知毓妃又不好了,當下僅帶了花影一人,往毓秀殿而去。
二人遠遠地便聽見室內瓷器碎裂的聲響。喜歡砸東西是毓妃的特點,為了邀寵耍小性子,砸;吃醋受氣發火了,砸;刁難低位的嬪妃,給別人甩臉色,砸;此時受罌粟毒害藥隱發作,當然還是砸。
她的殿內名珍古玩無數,對上她這樣的性子,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好事便是可以任她砸,壞事是實在太浪費錢。好在毓妃受寵,懷孕之後更是什麼樣的好東西都往她這裏送,砸光了也會立刻送上新的。
江心月即便早有準備,一踏進來,卻見毓妃披頭散發,被兩個貼身宮女狠狠壓著還壓不住,掙紮之中其身邊的羊脂玉框銅鏡又遭了秧。這瘋癲的樣子嚇了江心月一跳。
“芷音,你去拿一捆麻繩,將你家娘娘捆在床上!”
“啊?”
“啊什麼啊,娘娘這個樣子,還顧得上什麼禮法?”
自從江心月揭開了娘娘受害的陰謀,芷音對江心月已經是滿心的感激。娘娘現在神誌不清,她就唯蓮容華之命是從了,立即跑出去抱回了一批雪錦,剪刀哢嚓下去就把名貴的雪錦變成了碎布條。這種布料極為結實,又不會傷了娘娘的肌膚。
毓妃滿臉驚恐地看著宮人將她押上床榻,錦緞麻利地纏在了自己手上,越勒越緊……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殿外的方向,口中絕望地嘶喊道:“給我……茶拿給我!”
江心月上前,毫不客氣地一掌摑在她臉上:“你清醒一點!你還要不要孩子了!你還要不要自己的命了!你不是一直想扳倒淑妃麼?你忘了你妹妹是怎麼死的?”
……
折騰了半日,終於等到毓妃這一陣的痛苦過去。皇後的招數真是刁鑽,姚姝姝以最慘烈的方式死亡,毓妃傷心欲絕,意誌消沉,罌粟這種最能奪人意誌的東西,正是通過毀滅人的靈魂來致人死地,若毓妃服食的時間再久一些,恐怕就算知曉了此計也會心甘情願地繼續服食……
“奴婢,謝蓮小主救我家娘娘。”身後,芷音跪下,上身深深地伏在地上,字字擲地有聲。
“芷音!給我把江氏這賤人轟出去!”剛剛清醒了的毓妃,竟突然抓著床沿掙紮起身,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喊著:“本宮叫她過來侍奉,她卻惹怒本宮!”
江心月狠厲地回過頭,盯著毓妃,倏地一梗脖子,喝道:“既如此嬪妾就不伺候了!但願娘娘能生得下來,啊?!”
芷音被二人的連聲大喝嚇住了心神,卻突然反應過來,上前無禮地拽著心月的衣袖:“娘娘寬恕小主冒犯已是大度,小主眼裏若還有宮規,就請出此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