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暗,細雨又開始淅淅灑灑。
南方的黃梅雨季催人傷感,陣陣涼風撫來,撫慰遊子孤獨的情懷。
灑灑淅淅中,玫瑰在黑暗裏睜著眼睛,攤開雙手,美麗的臉蛋上滿是寂寥。
門外傳來老房東敲門的聲音:“陸地,吃飯啦。”,隔壁的門一響,大約是陸地走了出來,大聲地打著哈欠:“又是吃麵?我還不餓,你自個兒吃吧。”
“又是吃麵?嘿,你小子有麵吃才不錯哩。趕明兒老子一蹬腿,我看你到哪裏吃麵去?”
“爸,我後天一早上班,早點喊我喲。”,“上班?什麼地方?”老房東驚奇的問:“你別哄我開心喲?”
“真是的,誰哄你開心來?”陸地忿然道:“金房地產,幹保安。爸,知道麼,金房地產可是本市數一數的大房產商,福利待遇好,工作輕鬆。”,
“這麼好的房地產公司,你是怎麼進去的?”
聽聲音,老爺子根本不相信還滿是迷惑不解。
“咱碰上了金房地產的武老板,他讓咱進去的。”,“兒啊,看來你轉運了,有貴人相助喲。”老房東感歎道:“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工人家庭,有幸巴上個大老板,你媽在那兒也會笑的。”
“爸,您別說啦,別說啦。”陸地的聲音低了下來,滿是傷感:“這些年,我也沒好好孝敬您老,關了工資,我請你上飯館吃肯德基。”,
“什麼雞?多少錢一隻?”
“唉,不是雞,是人家美國的洋快餐,我們二個吃下來,節約點幾十塊錢吧?”
“到底多少?”老爺子強上啦:“吃一頓什麼雞幾十塊錢?頂得上咱爺兒倆一個禮拜的生活費,你還不如直接把錢拿給我,我買菜做紅燒肉給你吃。”
“唉,爸,怎麼說您哩?哎,真是的。”
玫瑰聽著爺兒倆的嘮叨,忽然想起包裏的名片,翻出來一看:“金房地產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武力量”,正是這個素不相識卻端杯敬自己的金絲眼鏡。哦,一定是中午陸地和小秋在“下午茶”吃飯時認識的。
不過你還別說,陸地長得膀大腰圓一表人材,要說當保安穿上製服往那兒一站,還真有那麼點威風。
企業嘛,人才可遇不可求,玫瑰突然對對金房地產的金絲眼鏡有了好感:如此不拘一格用人的老板,敢於當機立斷現場拍板,搞企業一定很厲害。
“啵”,電腦忽然發出輕響,兩隻長長眼睫毛往上翻卷的卡通小美女QQ,跳動在屏幕上。玫瑰翻身爬起:哦,是老媽!
“啵!桑丘,累夠沒有?想不想回家?”,玫瑰手指一點:“啵啵,唐吉訶德,還沒有。這兒有風車有水磨,風光無限。桑丘!”
“我騎一匹瘦馬趕來,可我沒有標槍;我披一件風衣馳到,可我沒有盔帽……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回來吧!唐吉訶德。又:桑丘餓著沒有?凍著沒有?還有錢嗎!啵啵啵!”
玫瑰心裏湧上一陣暖流,手指上下翻動:“啵!桑丘感謝唐吉訶德同誌,問老佛羅伊德好!什麼都沒發生,桑丘一切均好,向唐吉訶德和老佛羅伊德致敬!下了,啵啵、啵啵、啵。”
卡通小美女QQ消失了,電腦屏幕上跳回原設置的界麵:200×年11月18日。
玫瑰盯住界麵琢磨,一拍自個兒腦殼:“唉,玫瑰哇玫瑰,明天是你的生日嘛,瞧你忘的?”,她有些光奮的在屋裏轉著圈兒。
“十九啦,玫瑰你滿十九啦,十九歲是女孩子的一道坎,過了十九你就是老女人了,可你還是一事無成;除了弄一點小文小墨,沒錢沒車沒房沒別墅沒男人……嗬、嗬、嗬嗬,你自己還臭美著呢,呸!沒羞!”
“昂”江心傳來長鳴,一艘小火輪在霏霏細雨中驕傲的前進,小火輪上駕駛室明亮的燈光,劃破雨夜……
“在那一往無際的草地上/有一盞明燈閃爍光芒/年輕的紡織姑娘/坐在窗口旁/年輕的紡織姑娘/坐在窗口旁……”
玫瑰想起小時和母親最喜歡唱的《紡織姑娘》,莞爾微笑
那情景多美嗬:酷愛俄羅斯民歌的年輕的母親總愛在細雨霏霏中,摟著年幼的玫瑰憑窗眺望波光瀲灩的未名湖,嘴中輕輕的哼著、哼著……
玫瑰撲向電腦,毫不遲疑的打開QQ,啪啪啪打出:“媽媽爸爸,我愛您們!我想您們!玫瑰!”
“啵”,QQ閃動幾下,媽媽回話了:“孩子,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玫瑰醒悟過來,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巴,手指尖輕巧地跳動:“沒出什麼事,我隻是剛才特別地想您們!您們放心,我真的沒有什麼事。晚安!”,
她扭開燈,明亮柔和的光立刻盈滿房。
對著手中的小鏡,玫瑰整整有些散落的鬢發,拉開門。
老房東和兒子正在吃飯。
蹲在客廳一角矮櫃上那台陳舊的電視機裏,張韶涵正唱著《隱形的翅膀》,陸地邊吃邊津津有味的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