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病(1 / 2)

第四十五章 心病

第四十五章 心病

承德殿大慶,宮中女眷全數出席,京中待嫁名媛亦是應邀前來,慎親王亦皓自然也在宴中,席間歌舞為伴,慎親王舉杯獨盞,望著堂中人舞衣翩躚,笑唇淺嗟,微垂的眸光則不著痕跡的探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上座亦辰似饒有興致的看著舞樂,時而與皇後細語幾聲,對酒一杯。林妍柔亦是側眸探尋,卻一無所獲,那美人席前,獨缺那人身影,皇後生辰宴這麼重要的事情,她不該在這節骨眼上出差錯。心裏頓生些許疑慮防備,還是說她又在謀劃著什麼?

宴近中時,舞樂盡退,從殿外飄來陣陣悠揚的笛聲,亦辰微眯了笑眼靜視殿門,兩列青衣舞女邁著玲瓏碎步伴隨著笛樂婉轉而至,於堂中圍成重重圓圈,舞姿曼妙圍繞著那一曲笛音悠然飄出,《子衿》乃是南國有名的情樂,其婉轉情思使其成為笛樂之中的翹楚,而此時這笛聲卻讓亦皓清楚的明白,奏樂者並非樂師,十有八九便是那遲遲未至的蓉美人如昔。

曲聲悠揚,舞女漸漸散開來去,一襲素雅蘭裙的如昔翩然而立,紅唇輕息,一曲婉轉情思自笛中傳出,曲罷,玉手輕回,唇離笛音,如昔福身一禮,“臣妾恭祝皇後娘娘福壽綿長,安泰千年。”

自她身影顯現之時,亦皓就已然容不下其他,那微垂的眼眸,淡淡的哀傷之意,一點點刺痛他的心,《子衿》情曲,卿為誰奏?

皇後若有若無的笑著,“蓉美人有心了,本宮見你遲遲未來,正有些擔憂不解呢。”

如昔福身禮著,並不言語。

亦辰淺笑視之,“蓉美人曲藝大有長進,一曲《子衿》婉轉餘音綿綿不絕,感觸朕心呐,王德勝,將那玉笛賞賜給蓉美人。”

“謝皇上。”如昔福身語著,雙手接過王德勝送來的錦盒。

亦辰大袖輕揮,笑意微淺,“賜坐。”

如昔頷首應下,轉而信步往那宮妃處唯一空著的位子走去,即使有著新傳的舞樂,如昔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各處投來的注視,她無心去想,也無需去想,隻福坐於席,指腹拂過笛身,久久似有一聲輕歎,轉而將笛子擱在手邊,取過一旁的茶盞,淺啄輕嚐,熟悉的苦蕎,讓她稍微緩和了幾分情緒。

未久,對麵宮外淑媛席上,不斷有人離開席位,堂中亦有著新的人獻上才藝,直至第三人上場奏了一琴瑟《流水》,如昔才覺出幾分別樣的意味,回想起亦辰曾說過,要在皇後宴上為亦皓賜婚。

心像是被突地揪起,如昔下意識將目光轉向對麵的亦皓,卻見他正執杯淺飲,凝神專注於堂中的曲藝,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帶著淺淺的欣賞,刺痛著如昔的心,是了,他是蘭君,自是要那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名門淑媛才可配之,如自己這般一曲《子衿》也需反複上無數次才可勉強通順的,她能有什麼資格?即便是沒有入宮,他也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何況現在……

餘光視及如昔的黯然,亦辰淺勾的唇角略見微滯,轉而眯了笑眼,亦是專注於堂中的獻藝。

越是聽著接下來的曲藝,如昔不免有了幾分悵然之感,她無疑是這所有人中功底最差的,卻偏偏被安排到了第一位,而諷刺的是,雖同為皇後祝壽,其他人的獻藝卻旨在為亦皓選親,那她這又算什麼?

心念及此,暗淡的眸光略見了濕潤,如昔自是憂傷不減,卻突的被新曲笛音所吸引,那一聲便讓她失神的樂音,同為笛樂,那人的卻是那般沁人心脾,與她這勉強完成的人不同,笛樂在那人手中已被賦予了無限的魅力,她微滯抬首,一粉色長裙盈盈立於堂中,絢爛的舞姿掩蓋不住她笛樂的光華,若說樂音能夠引人入勝,那她便足以承此美名,若說樂音能夠滲入心魂,那她便足以至此境地,如昔的手糾緊了繡帕,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笛樂不過爾爾,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拙計難登大雅,可她不願,不願有人用同樣的一曲《子衿》在她心愛的男子麵前反襯出她的卑微。

此曲終了,幾乎所有人都在心底裏笑話她的不自量力,如昔輕吟了一口淡酒,掩蓋麵上的紅暈。心痛點點,不為諸人嘲笑的眼神,隻為那人欣賞的神情,對麵,亦皓對著適才笛樂那女子遙遙舉杯,女子則含羞回之一飲,四目相對,笑意微淺,杯中酒盡,熱辣的酒水刺激著亦皓的胸腹,同樣刺痛了如昔的心,酒杯落定,定下的是這一場皇命選親,還有如昔那執拗的不甘心,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不甘,都在此刻被烙上結印。

欣昭容看得她麵色有異,終是喚了惜月前去探問,如昔強掩心中酸苦,舉杯對著欣昭容邀飲一盞,欣昭容淺笑回之,卻依舊掩不住些許擔憂不解,以她所想,蓉美人不至於為了幾聲曲音心中不悅,與她有著同樣想法的便是上座那人,他知道,她不會因為曲藝比不上人家就黯然神傷,於上睥睨而視,亦辰把玩手中酒杯,眼中因為酒氣帶著幾分迷離,可眸光深處那一絲戲謔,猶如將獵物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獵人,帶著幾分玩弄幾分冷漠,看著獵物在設好的陷阱裏掙紮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