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生命殘片
94.生命殘片
“爵哥。”路東擔憂地喚了聲,容爵已經站在安檢口足足十五分鍾,動都沒動一下,臉上的表情像外麵那陰雲密布的天空,暗得嚇人。
如果真的在意,那剛才又何必如此傷她呢?幾次都想開口阻止,可看爵哥的架勢是發了狠的決絕,他們兩個人碰在一起,總是火藥味那麼濃。但其實,他是為爵哥高興的,終於簡單還在,唯有她才能真正牽動爵哥的情緒,就比如現在。
電話裏他還以為兩人要離開柔城去別的城市廝磨呢,怕爵哥被簡單整得太慘,就把那二樓沒有訂婚宴這回事告訴了他,哪知適得其反,變成現在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麵。
容爵此時的思維停頓中那一刻簡單滿麵淚痕的場景,他看過她狡黠的一麵,看過她耍狠的一麵,看過她張揚的一麵,卻從未見過她這般脆弱的一麵,那一滴滴淚猶如尖刀狠狠刺進他心肺,並且在裏麵肆意劃痕,一道道傷口破血而出,痛得他想要嘶吼出聲。
為什麼會這樣?這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嗎?她費盡心機,耍盡手段到他身邊,那麼驅離就是傷她的最有效方式。可是,看著她潸然淚下,然後說“容爵,如你所願”時,他卻想伸手去抓牢她,而那決然離去的背影更讓他生出恐慌,仿佛什麼在失去。
忽然腦中轟然而開,仿佛要撕裂了般疼,像是有什麼在敲擊著腦殼,一段段殘片洶湧而出。路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連忙上前扶住他問:“爵哥,你怎麼了?”
“東子,我頭好痛!”那是什麼?為什麼每一個殘片裏都看得到他與簡單,而且是那麼熟悉又陌生,好多背景他都曾在夢境中出現過。難道那不是夢,是他失去的那段記憶?
他一把揪住路東胸前的衣襟,從齒縫中劃出:“東子......”
半小時後,還是剛才那間貴賓室,路東凝看著眼前神情怔忡的男人,不由長歎了口氣,其實爵哥與簡單之間的那段回憶,雖然隻有短短一年的時間,可又豈是半小時能夠講得完的,他隻是撿了重點講,尤其是蠱王這件事。
聽到爵哥主動提出要原原本本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麼,就不由產生了希翼,可能逝去的記憶真能找得回來。當初隱瞞是容叔的決定,也是怕爵哥會出事,可如今簡單重現,那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也該是到了開誠布公的時候。可是爵哥此時的樣子,卻實在令人擔憂。
等到容爵開口時,像是沉寂了萬年般的枯荒沙聲:“你是說,她把蠱王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代我受那反噬之苦,甚至不惜拚死救我出白家?”
路東沉重地點頭,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卻在下一秒,麵前一道勁風,他還來不及反應,鐵拳揮來,人直接摔飛了出去,吃驚地抬頭,隻見爵哥滿臉極痛之色,顫著手指問:“那你們為什麼不救她?就讓她一個人孤伶伶留在白家?為什麼?”最後那句“為什麼”是嘶吼而出的,而那凸瞪的眼中,卻見晶瑩出現。
“爵哥,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哈哈哈......”容爵開始又哭又笑,深黑的眼眸內凝滿了慟心透髓的悲痛,是一種絕望又無力的痛,象刀子生生的釘進了他的心髒,逼迫著眼角泛起濕熱,直至湧出。他該死的還沒有想起來,路東講的那些卻是與他腦中的殘片一張張重疊在一起,即便是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他已經感覺到了徹骨的痛。
而且,那一晚的噩夢終於想起,應該就是路東講的最後一幕,他帶著母親從白家逃離,身後是簡單在星夜下淒然的臉,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在滲血。這居然不是夢,全都是真的!她為了救他,不惜犧牲一切,而他又做了什麼?
“啊——”一聲撕裂的吼叫伴隨著破碎的響聲,人衝出了門外,而旁邊的窗玻璃已被砸了一個大洞,甚至鮮血在滴。路東大吃一驚,這情形爵哥要出事,立即飛掠出門,朝著那狂奔的身影追去。
容爵衝進安檢口,立即有保安上前阻攔,他想也沒想就一拳打過去,把安檢人員給打倒在地,等路東趕到時,這邊場麵已經極度混亂,而另一頭湧出一群安警,手上拿著警棍。可容爵卻大有擋我者死的煞氣,隻一門心思要往裏頭衝!
可雙拳難敵四腳,就算有路東在旁協助,兩個人也闖不過層層關卡,最終被安警當成恐怖份子牢牢扣在地上,容爵更是受了好幾警棍。電流每一次強擊過來,就讓他渾身震顫一次,而腦中也越發清晰,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整團整團的畫麵在像電影一樣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