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愛如癡傻
100.愛如癡傻
“我求你,讓我見見她。”
容爵現在做的一件事,叫做祈求。他或許可以不顧一切,聯絡外麵等候的路東進來,推開每一扇門,總有一扇門後可以找到簡單,但他卻隻是垂下視線,放下尊嚴,祈求原慧。
因為他沒有辦法拿簡單去賭。
“跪下!”原慧拐杖大聲點地,聲勢威喝,“要想見她,就給我在這棺木前跪下,嗑滿七七四十九個頭,為你們白家欠原家的血債贖罪!否則,你休想再見到小玥一麵。”
下一秒,容爵雙膝彎曲及地,毫不猶豫地叩首到底,每一次都與地麵相碰,發出很大的響聲。原慧極冷的麵色出現動容,臉上的淚痕猶在,忽然淒聲而笑:“哈哈哈......小欣,你看到了嗎?你當初有眼無珠要跟著白家人出去,最後慘死在外麵,落得有家歸不得的下場。現在又把小玥也帶走了,當真是不留一點活路給我嗎?”
“咚!咚!咚......”一聲聲而下,額頭已破,血流進眼內,彌漫了眼前的視線,但容爵隻當原慧所言如風,心中默數: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八、四十九!他抬起頭,透過血色看向原慧,輕聲問:“可以了嗎?可以讓我見她了嗎?”
“阿如,領他進去。”
一直保持沉默靜候在旁的原如走到容爵麵前,“跟我來。”她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沉寂如死水一般,就像剛才的那一幕都不曾發生過。
直起身後,容爵抹了一把眼前的血,血色淡了些。跟在原如背後走,到了一扇門前,她停了下來轉過身,“進去吧,她在裏麵。”
他本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原慧的話,可是伸出雙手要去推門時,卻發現那手顫抖到控製不住,從心底升出的恐懼把他整個人都包圍著。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推開了那扇檀木門,屋內光線昏暗,卻依稀可看見有個女人身影站在裏麵背對著自己,瞬間欣喜若狂。
衝進門內就想去抱住她,喉嚨裏嘶啞著哽咽聲:“簡單!”
可是就在手要觸及到她身體時,她卻轉過身來,令他身形猛的頓住,“怎麼是你?”眼前之人哪裏是簡單,分明就是顧彤彤!她滿目都是悲憫,隱隱淚光閃爍看著自己。
右側傳來一聲輕歎:“容爵,你來晚了......”
容爵側目看去,隻見陰暗的角落裏坐著一人,仔細分辨,終於看清時,心神俱驚!那居然是安旻鋒!他頰骨凹陷,瘦得不成人形。他與顧彤彤兩人怎會在此?可此時也顧不得問他們詳情,隻掛念心中所思,急急而問:“簡單呢?”
寂靜無聲,沉默如毒液灌進心肺,胸口痛得他呼吸都難。
不用再問,因為他已經看到那處有個門形,而顧彤彤悲戚的目光就放在那處,茫然地往前走,門框處,薄薄一層藏青色布簾隔斷了前後兩間屋子,也隔斷了無形的牽係。如鯁在喉,嗓門眼疼得每吸一口氣就痛一下,當他掀開布簾時,身後是顧彤彤再壓抑不住的哭聲。
而容爵也已看清了屋內的一切,這是一間狹小的房舍,當門就是一張古舊的紅木床,四根床柱圓圓滾滾,甚至床沿與床棱上都雕刻著龍形花紋。但容爵一動不動的視線隻凝在那處,床上一女子安靜平躺著,雙目自然垂閉,臉色安詳,兩手交疊放在肚腹處,藏青色的長衫襯得她的臉雪白如紙。
她是簡單。真真實實,沒有半分虛假的簡單。她的胸口已無半分起伏,她的樣子猶如安然沉睡,她的身上已著壽衣......
無論原慧怎麼說,他都不信,他不信簡單會死,可是她卻再無一絲聲息的躺在這裏。
他終於......找到了她,可她卻不願再看他一眼。
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毒藥是嗜心蛀骨的,它的名字叫懺悔無門。他日日夜夜都在想,若是找到她,就抱住她,向她懺悔這一年來他所有的錯,而他最大的錯,就是忘了她。
怔怔走到床前,手指不敢觸及她身體,淡紅色的視線內有什麼在濕潤,胸口如剜肉一樣痛,雙膝軟了下來,趴在床沿,霎時心肝脾肺皆像被剜了出來,痛在泛濫,直達四肢百骸,針砭刀刺一般,說不出哪裏痛,卻又處處都痛。
終於唇裏溢出:“簡...單......”刻進骨血的兩個字,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而她卻再也聽不見。容爵忽然失控地把她抱起在懷中,再壓抑不住那極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