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沉默,隻聽到清淺的呼吸聲,她也不作聲,等他先開口。
過了好一會,陸城問:“你要見我?”
洛夏直覺點頭,又想是在打電話,對麵看不到,連忙應聲:“嗯,我想見你一麵。”
陸城寒涼的沉笑穿透而來,出聲就是諷刺的語調:“又是為了聶雲楓?”這件事他無需打聽,就已經知道了始末,警車聲響徹了整個柔城。
據說聶雲楓先是回了一趟洪爺的別墅,然後直接走進了陳耀最大的場子,在那撂倒了十幾個打手,揚言找陳耀要人。得到風聲的陳耀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帶著一大批手下衝進場子裏,中間他們談判了什麼,有沒有得到共識,這些暫且不提,就在陳耀要為兒子報仇雪恨時,警車“剛好”呼嘯而至,警察更是以從沒有過的迅速衝了進來。
聽聞這件事後,陸城就笑了,撇去洛夏的原因,他倒越來越欣賞聶雲楓這個人,的確硬氣,有混黑的潛質。但如此衝動去找陳耀,是想一命換一命?哼,這叫什麼?有勇無謀!隻不過警察這一招使得還算明智,至少不會立時就被砍死在刀下。
陸城的眼中閃過滿意,不管聶雲楓如此做的目的或者結局是何,他都成了受益人,洛夏又一次向他低頭了,這不是早就預料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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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夏穿好衣服,走出住宅區,打了車往陸城約定的地方而去。心中微有訝異這次陸城沒約她去洛宅或者別的住處,而是約在一個會所裏麵。
一下車,就見馬七滿麵笑容站在門前迎上來,此人臉皮厚的程度非城牆可比擬,之前電話裏趾高氣揚地狗眼看人低,終究不過是條狗而已。洛夏哼了聲氣,沒有吭聲直接就往內走,彎彎繞繞而進,到了某個包廂門外,大門洞開,陸城深沉地坐在裏麵。
一身儒雅的休閑西服,深色係,襯得他淩厲的線條多了分柔和。但洛夏知道,這不過是陸城的表相,偽裝底下是殘酷、冰冷、和仇恨。走進包廂,沉默著靠在門邊,陸城並未抬眼看她,隻淡淡說了句:“坐吧,過來喝茶。”
依言坐下,看了眼桌麵的茶,分了好多種,紅茶、綠茶、玫瑰花茶、還有檸檬茶,各種茶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風味。陸城視線飄過來,淺淡了神色解釋:“不是我點的,我到這時,阿七就已經準備好一切了。”
這一聽,立即推翻了剛才的想法,覺得這些茶香十分惡寒,那個馬七除了會拍馬溜須,什麼都不懂,什麼品味與風格,那種人會有研究?
最終選了清新的檸檬茶淺抿了一口,讓唇裏的酸澀直達心底。等不及再沉默,也沒對方的從容自若,因為她有求於人,“陸城,聶雲楓的事......”
“小夏。”陸城打斷了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洛夏一愣,仔細去看他的神色,雖然此時心焦到沒心思去回憶從前,但還是附和了他的話題點點頭道:“記得,爸爸將你帶回家,我喚你哥哥,你卻不理我。”
陸城輕笑出聲,似乎也陷入了那時的情景中,“那年我已經十五歲了,哪那麼容易就融入陌生的環境呢,但是你那晶亮的眼睛卻在那晚,入了我的夢。”凝了眼對麵無聲沉默的女人,也不介意,又淺笑著繼續:“小夏,若是那時我沒有拒絕你的表白,不說我是你的哥哥,我們之間有沒有可能?”
這個問題,他常常會在心裏自問,是一開始就走錯了路,還是用錯了方式?
狹小的空間裏放著輕緩的音樂,陸城那深情凝望的眼,低沉溫和的嗓音,不覺也把洛夏的情緒帶到了回憶裏,躊躇良久她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時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寫了那封算是告白的信,在電影院裏等你等到劇終,可是你都沒有來。”
當時失落的情緒應該是覺得遺憾的,但哥哥這件事並非那麼讓她難以接受,所以後來當陸城離開她的生活圈子後,就把心底的那種思念和情懷,慢慢沉澱成為親情。再見時,對陸城沒了少女心思的悸動,權把他當成可依賴的親人。
哪裏知道,世事無常,前一刻是全心依賴著的人,下一刻卻化身惡魔,怒指著她的鼻尖揚言要洛家甚至爸爸的命來償還欠他的債。
如童話般的心間城堡,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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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齒輪一經運轉,決定的不止是一個人的軌跡,是所有圍繞這個點的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