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混進死胡同裏的黑道份子那樣決絕,即使她常遊走在老頭子的各大場子裏,可其實全權都由老頭子控製好分寸的,始終都沒有真正墮落。故而,她的意識中有著道德底線,而此生做過最壞的事,可能就是太子事件時逼迫聶雲楓現身,拿命去換老頭子回來。
為此,她深深自責且後悔不已。
自這個毒梟案後,她又開始每年回柔城拜祭老頭子了。看到聶雲楓那黑幽的深眸內不帶任何情緒,心底就覺苦澀泛濫,無論她有多努力,都是無法走進他心裏麵去的。所以每次拜祭都是匆匆而回,又匆匆而走,不多作停留。
那年在機場看到洛夏的事,她幾度想開口,卻都咽了回去。聶雲楓找了她這麼多年,到如今即使提起那第一年見過洛夏,也根本無濟於事,尤其是那時候,她的身旁還有個男人作陪,兩人形似親密。無法眼睜睜看著深愛的男人為情而苦,不能回頭,而自己又無能為力,那麼不如做個沉默的朋友吧。
有人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可是她卻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明明兩人咫尺天涯,他明知道她愛他,而他卻不願回應,隻因他不愛她。
看著像是繞口令一般,卻是她一直以來心中的殤。
七年了,又到了老頭子的忌日,她即將再次見到聶雲楓。對他的那種心痛,早在時間的錘煉裏,慢慢地磨盡。
兩年前,她認識了喬治,與他相愛,並且準備走上婚姻的道路。
不是她不願再等下去,而是她領悟到心死的感覺,聶雲楓可以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用一個又一個七年來等候已經杳無音訊的那人,無論是時間還是愛,她都磨不過他。
還記得某一年,她回來看老頭子,坐在老頭子墓碑前說了許多話,聶雲楓站在她身後,默默傾聽,那時她忽然有種依戀的感覺。她想,若是有這麼一個人,永遠站在你身後,那應該也不錯。
後來聶雲楓帶她去酒吧,她還記得那個酒吧就是以前的星城夜總會,是他們的老窩。但在後來,這個夜場幾度轉手,改成了酒吧,名字也改為“夜未央”,而聶雲楓也金盆洗手,不再管江湖事。這裏不得不提一句,她很疑惑聶雲楓當年的選擇,在破獲案件,將陸城等人都捉拿歸案後,他居然沒有回警隊,而是選擇繼續留在了黑市,將那股猶如散沙般的黑暗勢力慢慢疏導凝聚起來。
不知道這是警方對他的要求,還是他自己請命留在黑市的,反正他是警察這件事一直沒有公開,可能除了告訴她之外,他也再沒告訴任何人。所以他的身份一度又再成為黑市的“楓哥”,但在整合黑市上軌道的一年後,他徹底金盆洗手,退下位置來,並推薦了有能力的人來管理。可以說,如今的柔城,黑道裏頭算是一片祥和,從沒有過的景象。
那晚,兩個人在夜未央內喝了很多酒,邊喝邊聊著一些過往,她講她在英國跟導師去考古時期的事,他則默默聆聽。喝到後來,酒上頭,開始覺得眼冒金星,看到聶雲楓一向幽深的眸裏麵,也有了朦朧之態,不由輕笑,他居然也醉了。
她想去洗手間清醒一下,剛站起來就被他從身後抱住,心中一喜,想要回頭去看他,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抱自己,之前有過的擁抱不算,那些都不過是友誼性質的。可還沒轉頭,卻聽他在耳邊語帶哽咽著問:“為什麼我找不到你?為什麼我這麼努力,你都不願再回來?是我傷你太深了嗎?夏天,我好想你......”
她僵立當場,而轉過眼看清了兩行水跡從他眼眶內流出。心疼到極致,是什麼讓這個鐵骨男兒在醉酒時情難以到流淚哽咽,而這一年,是他們認識的第七個年頭了。其實,她隻比洛夏晚認識他一年,但就是這一年,他們注定擦身而過。
終於明白,哪怕她用一生去等候,也等不來聶雲楓了,他早已心離魂飛。
至此,她對他心死。那一年,回到英國後,就認識了喬治,喬治對她展開猛烈追求,當心放棄了固守的防備之後,會開始容納與接受新的人或事,所以,很快兩人就墮入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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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找一個愛自己的人,要比自己愛一個人,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