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便在村外林子裏將小鹿妖緝拿歸案。
衙門隻知妖魔害人，砸死了小鹿妖。
卻不知，鹿妖親眼看見小女孩被自己父親推下井前，哭著哀求：
“爹爹，別把囡囡丟下去，我會做飯，會好好伺候葉嬸嬸……”
……
鹿妖為民除害，馬六肅然起敬。
當即將其供在桌案上，又將扒皮司每日供應的水果和肉食分了三盤，擺在案上，點燃三炷粗香，躬身說道：
“在下做這份差事也是身不由己，多有得罪之處，還請鹿兄勿怪。”
拜了四拜，把香插在爐子裏，肅立在側，靜靜等候。
片刻後，三炷香燒盡，石室裏沒有異常，馬六終於長出一口氣。
妖魔鬼怪的怨念，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他這些日子屠妖宰魔，怨氣環繞，頭腦已變得昏昏沉沉，經常一睡便是半日，分不清白天黑夜。
上頭也曉得扒手們的情況，夥食很好，頓頓有肉，還傳下金剛功，讓眾人強身健體。
在石室裏走轉幾圈，活絡筋骨，打了一趟拳，馬六神清氣爽，心頭陰霾盡去。
鹿妖道行不深，但也是妖，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隨意吸兩口氣血，也夠他兩年苦修。
隻是，襠下這玩意，為何屹立不倒？
稍一思考，馬六炸了頭皮。
鹿妖的能力，莫非是——
金槍不倒？
“咳咳咳……”
馬六猛咳起來，等展開捂嘴的右手，掌心已是一片鮮紅。
生病不是病，遺傳的肺病才是真要命。
他估計，再過十多天，自己便會英年早逝，咳血而死。
要知道，他穿越才半個月而已，如今是大炎皇朝，永安三年。
天災人禍，惡鬼橫行，妖魔吃人，生存環境遠比前世惡劣百倍。
為此朝廷專門成立了緝妖衙門，緝捕作亂的妖魔鬼怪，鎮壓世間混亂。
馬六所在的扒皮司，便是輯妖衙門下轄的單位，專職解剖妖魔屍體。
血肉用來煉丹，利爪製作兵器，腦漿留給大人物們喝……
這一切都離不開一手精湛的屠宰技術。
老馬家世代經營菜市口旁的肉鋪子，祖孫六輩皆以殺豬為生，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可惜到了馬六這一代，父親在他十歲時撒手人寰，母親也在生他時難產而死。
馬六十五歲娶親，不出一年，老婆連帶腹中胎兒死於疫病。
五弊三缺，幾乎占全。
就這樣，憑借足夠硬的命格和屠夫身份，他被強行招入扒皮司，成了一名經製正役的扒手。
妖魔不好宰，死後煞氣滾滾，紅毛加身，各種不祥，讓扒手們死得極其詭異淒慘。
前天便有同僚發瘋，將自己的胳膊當豬蹄啃，吃得血肉模糊，白骨外露。
這些日子，馬六一直在驚心動魄中度過，隻能用鮮血染紅床單，左上角畫了五顆星，裹在身上辟邪。
即便如此危險，相比外麵的動蕩亂世，他還是更喜歡待在扒皮司。
這裏不必擔心差役的剝削，不用上交沉重的賦稅，也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
宰殺妖魔雖危險，卻總好過被這世道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