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有些破爛,院牆老舊,青磚斑駁,上香的大鼎古樸簡拙。

大殿裏沒有三清,更沒有塑像,隻有仙風道骨的老道士,自己坐在供台上,寶相莊嚴默念著真經。

其身形與動輒丈高的塑像相比,十分矮小,但若有人來拜,肉眼所見,供台上的道士將會比天還高,宛如端坐在宇宙中頂天立地的巨人。

而在大殿後方,則建有巨大的冰庫,用來儲存妖魔器官。

此時雷鵬坐在大殿前的台階上,愁容滿麵,失了平時的從容自若,一身金甲覆蓋著他的雄偉身姿,卻在垂頭喪氣之下,顯得黯淡無光。

“師父,我真沒想殺二皇子,純為了出一口惡氣,誰想他這麼不堪折騰,一聲不吭自殺了。”

雷鵬一身成就,除去從馬六那裏摳來的,在扒皮司打到的,基本都是老道士所傳,雙方雖未正式拜師,但雷鵬還是把對方看成授業恩師,習慣以師父相稱。

誰想老道士不領情,淡淡說道:

“我不是你師父,也從不收弟子,出了這個門,休喊師父,以免讓人誤解。”

“……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喊你師父,你從未拒絕過。”

雷鵬鬱悶將一塊小石子擲出,打得古鼎鐺一聲響,回頭說道:

“如今我隻是闖了些小禍,師父你便翻臉不認人,是否太勢利眼了一些?”

“你這禍很小嗎?”

老道士停止念經,單手合十在胸前,唱了一聲蕩魔(無量)天尊,才又說道:

“那二皇子頗得永安帝看重,修為冠絕同代,與當年的蕭龍玨如出一轍,很可能繼承大統,你將他害死,將會改變大炎國運,不怪我夜觀天象,發現朝廷氣數已盡。”

雷鵬滿麵無語。

“死個二皇子,蕭氏皇族就亡了?師父你這也太誇張了一些。”

“你我從無師徒關係,休得亂喊。”

老道士又強調一次說:

“宮中掌印太監已去尋找馬六,定是通知他你闖了大禍,以免直接抓你,引得馬六出手,產生衝突,如今你也是近百歲的人了,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不如就入宮做個皇室供奉,護大炎百年國運。”

“不去!”

雷鵬置氣般的把頭一扭。

“你都說了大炎朝氣數已盡,讓我現在去做皇室供奉,豈不相當於亡國之際入宮當太監,往火坑裏跳?”

老道士掐指算道:

“有你相助,大炎朝或許會不一樣。”

“那也不去。”

雷鵬斷然拒絕道:

“做了皇室供奉,雖不缺修行資源,卻要受誓言約束,喪失自由身,況且那蕭家從上到下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兒,正是因為看不慣他們,我這兩年才心煩意亂,與他們這一家子為伍,不如讓我去死。”

老道士搖頭說:

“不願入宮,那老道隻能將你抓起來,交由皇室處理。”

“師父,你沒開玩笑吧?”

雷鵬豁然起身道:

“馬六培養了張傲天,兩人親如父子,名字都是馬六取的,我也一樣,雷鵬這個名字是你起的,吃你道觀裏的飯長大的,說不準,將來你得把輯妖衙門交在我手裏,廢了我,將你多年的心血置於何地?”

老道士起身,傲立在供台上,一甩拂塵說道:

“老道當然不想廢你,可惜當年答應過人家,自當一言九鼎,否則心境不暢,大道難成,如今也隻能委屈你了。”